吃完饭,李寂便要跟他们分开。
李燎不是不可以把他留下,只是那样一来势必会引起怀疑。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暂时分开,让李寂躲在暗中伺机而动。
这样一来,花漫漫和李燎在明,李寂在暗,他们可以配合得更好。
李寂也明白这个理儿。
按理说他应该识趣地选择离开。
但在见识过漫漫跟月娘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画面,李寂怎么可能放心地离开?
他怀疑自己前脚刚走,后脚漫漫就得跟别人双宿双栖。
哪怕他知道漫漫只是在演戏,那也不可以!
李寂直接往李燎面前一跪,红着眼眶说道。
“为了给孩子治病抓药,我已经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官府正在到处抓壮丁。
我要是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官府的人带走。
到时候我的孩子就能活活病死饿死。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人,求求你们帮帮我。
只要你们愿意出钱给我的孩子看病,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可以卖身给你们当奴仆,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求你们了!”
说完他便朝着李燎重重地磕了个头。
这要换成是别人,被当朝摄政王下跪磕头,肯定要被活活吓死。
但李燎作为摄政王他爹,就很稳得住。
这小子小时候无法无天四处闯祸,没少挨他爹的揍,给他爹磕个头又怎么了?!
李燎赶忙伸手将人扶起来,无奈地叹气。
“我倒是想帮你,可我也只能出点钱,官府的人真要来抓你的话,我们也保不住你。”
李寂坚定地道:“无妨,只要我家孩子能好起来,别的我都不在乎。”
李燎又劝了几句,见这小子非要留下来,赶都赶不走。
没办法,他只能退让妥协。
自己费尽心血养大的臭小子,还能咋地?只能忍了。
“行叭,你就留下来给我们干点杂货吧。”
目的达成,李寂心里可算是舒坦了。
“多谢大叔,以后我就跟着您干了!”
做戏做全套,李寂接着问道。
“还不知道大叔怎么称呼?”
李燎:“我姓李,单名一个叠字。”
李寂:“李叠?”
李燎:“嗯,你爹。”
李寂:“……”
李寂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三个字。
“好名字。”
看到儿子吃瘪,李燎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容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这一幕让花漫漫不由得想起了平日里,李寂和李洵父子两人的相处模式。
二者之间何其相似啊?!
也难怪李寂总爱捉弄狗蛋。
看来老子欺负儿子是他们老李家的一贯传统。
整个下午,月娘都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样。
花漫漫三人又不瞎,自然能看出她的异样。
花漫漫试探性地询问。
“月娘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吗?”
月娘勉强笑了下:“可能是天太冷了,奴家被风吹得头有点疼。”
花漫漫立刻道:“这附近哪儿有医馆?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月娘摇摇头:“谢谢,但是不用了,奴家回家去歇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花漫漫担忧地看着她。
“真的不要看看大夫吗?
虽然我们才认识两天,但我对你一见如故。
你是个好姑娘,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言辞恳切,声音温柔,目光又是那么的专注。
月娘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她慌忙低下头去,用衣袖擦了下眼角,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郎君是个好人,可是奴家……奴家……”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花漫漫温声道。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对你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从没想要得到你的回报。
所以你不需要对此有心理负担。
你只管开心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
看到你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月娘捂住脸哭出了声:“呜呜呜,奴家不值得您对奴家这么好,奴家配不上您!”
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哭得如此可怜,立刻引起不少路人的注意。
花漫漫掏出手帕,帮她擦去泪水,柔声安抚道。
“别说这样的话,你是个好姑娘,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月娘心里头既甜蜜又酸楚。
她哭着说道:“奴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好。”
花漫漫笑了下:“我既觉得你好,那你在心里就是好,哪怕你有缺点,那些缺点对我来说也都是好的。”
她表现得越是温柔体贴,月娘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眼泪珠子不断往下掉。
注意到周围人都在往这边看,花漫漫伸手帮月娘将兜帽拉上,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低声道。
“你既然不想看大夫,那我便送你回去吧。”
月娘忙道:“不用,奴家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不劳郎君相送。”
花漫漫却很坚持。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她顿了顿又放缓声音。
“你放心,我不会进你家门的,我就送你到家门口,只要能看着你安然回到家里,我就会离开。”
月娘和曾体会过这么体贴地照顾?心中越发愧疚和难受。
马车里的位置有限。
李燎让漫漫陪着月娘坐在马车里,而他则和李寂一起坐在车辕上。
李寂负责驾车。
寒风迎面吹来,但他此时的表情比寒风更冷。
李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厢,隔着车门能隐约听到月娘的啜泣声,以及花漫漫的温柔安抚。
李燎由衷地感慨。
“漫漫还挺厉害的。”
明知道月娘是有预谋接近自己的,她还能将月娘哄得团团转。
如今看月娘这副样子,竟隐隐有倒戈的趋势。
李寂扭头看他,目光跟刀子似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那是我媳妇!”
李燎:“嗯,你眼光挺好,娶了个好媳妇。”
李寂:“您明知道漫漫是我的人,您还让她去跟别的人眉来眼去?!”
李燎:“哎呀,人家月娘也是个姑娘,两个姑娘能干什么?你就别瞎担心了。”
李寂忍无可忍:“你还是我亲爹吗?这是亲爹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在不知道他很可能是皇帝私生子的事情之前,这种话说了也就说了,不会有人太当回事。
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柔婉郡主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他再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多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