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已拿起了酒杯,有的人已拿起了筷子,这会一下就乒铃乓啷的一窝蜂全掉了。
他们集体睁大眼睛看向沈修珏,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不霏气的想捏沈修珏,可他身上全是扎扎实实的肉,最后她干脆对着他屁股上还算软的肉狠狠地捏了一下。
沈修珏:“……”
容不霏低声骂他:“昏君,给我悠着点,别做个皇帝做的没个正形。”好在他现在的名声虽是暴君,但同时也是能让国泰民安的能君。她可不想他因为她变成人人喊骂的昏君。
沈修珏轻笑,低头咬着她的耳垂子,暧昧道:“只要能让我们一家三口开心,我才不管那么多。”
殿中那些被骇住的一时忘记言语忘记动作的王公百官国使以及内外命妇们,看到眼前二人这白日宣淫之举,更是确定了刚才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确实说过那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他们同时抖了抖身子。
突然觉得非常惊悚!
容不霏推开沈修珏,郁闷道:“行了行了,别这样!”
沈修珏也知道适可而止,他可不想真的引出了自家媳妇的兴致,让她媚态尽显,被别人看了便宜去。
知道孕妇多吃些肝脏类的东西比较好,沈修珏亲自夹了一块猪肝递到容不霏嘴边。
容不霏是个挑食的,她非常讨厌吃动物内脏一类的玩意。见到近在咫尺的猪肝,她自是皱起了眉头。可碍于群臣命妇们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干脆果断的咬住吞了下去。免得沈修珏与她较真,闹的更加难看。
沈修珏见她竟是将整块猪肝整吞了,眉头微皱了下:“别再挑食,为了我们的孩子,也为了你自己。”
容不霏一边不大乐意的点头一边抚摸着喉咙,那块猪肝有些大,似乎没怎么下去。
沈修珏见了给她轻抚起后颈后背,他叹息了一声,许久后才想起这帮看着他们恩爱的众人。
沈修珏终于侧头看向还在紧绷着身子睁大眼睛像看什么恐怖物体一样看着他的众人。
沈修珏看似有些无辜:“众爱卿怎不吃东西?怎不喝酒?”
闻言他们赶紧战战兢兢道:“吃吃吃……喝喝喝……”
有的从桌上捡筷子、有的从面前捡起倒下的酒杯……甚至有的直接蹲下身从地上去捡自己所掉的,接而全然不顾其脏不脏,就那么继续用了。
刚才那大胆进言的老忠臣也一脸郁闷且心惊胆颤的坐下了。
沈修珏状似未看到这一幕,继续低头为容不霏剥她爱吃的下,看似不经意道:“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乒铃乓啷的,又是许多筷子杯子,还有被夹起的菜掉到半桌的声音。
沈修珏:“众爱卿这是?”
有一位看似比较精明机灵的年轻重臣赶紧出声:“容姑娘德才兼备,温良贤淑。若咱们大夙能有如此皇后母仪天下,实属大福。陛下如此英明,选出的女子自是不会有错。”
容不霏突然觉得嘴里的虾似乎没有平时好吃了。
群臣中比较识相些的也都连连附和:“陛下英*眼。”
相比来说,他们宁愿让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成为皇后,也不想有半分让皇上将帝位让给她的可能。毕竟谁都知道这位皇帝的脾性,若是惹恼了,他什么都可能做的出来。
沈修珏摸了摸下巴:“朕怎么觉得,朕的阿不比较适合做女帝?”他侧头摸了摸容不霏的脑袋,“阿不,想不想做皇帝玩玩?”
众人立刻又绷紧了身子。
容不霏深吸一口气,终是没有忍住,拿起筷子对着沈修珏的脑袋就是狠狠地敲了两下:“去你妹的女帝,你再说句试试?”
看到这一幕,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筷子杯子又是掉的到处都是。
让人更加惊奇的是,沈修珏似乎感觉不到头上的疼,也不在乎容不霏的当众辱骂,只是哄道:“不说不说,不过如果哪天你真的想做了,随时可以做。”
容不霏:“沈、修、珏……”
沈修珏又往她嘴里塞了块虾肉,她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有许多人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都不由心想自己是不是会与刚被抬出去的彰王一样活不过除夕。
这哪里是除夕聚宴,根本就是群臣鸿门宴。
如今都只想着赶紧散宴回去,他们已经什么都不指望了,只指望沈修珏能乖乖做皇帝,乖乖继续让国泰民安就好。
哪怕是他想娶个男人,那也是他高兴就好。
一场实为闹剧的除夕聚宴就在群臣命妇们紧绷着身子看着皇帝与准皇后的恩爱中度过。
中间难免会有些他国国使进言,众位看到殿中被忘记的国使们,再想想之前的一幕幕,只觉得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散宴时,一路上叹息不止。
当然,全程保持淡然的不是没有。
例如沈昀,他始终只是笑着看戏。
还有宋太后与沈之夕这对母子,虽也被惊到,却是不像其他人一样被吓得不轻。
回去的路上,沈之夕陷入沉思中。随宋太后回到佛华宫之后,他问宋太后:“母后,您觉得皇上他是不是真的栽在那容不霏手里了?”
知子莫若母,沈之夕翘一翘屁股,宋太后就知道他想拉什么。
她立刻冷道:“少再想东想西了,当下你也已看到,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好好的一个彰王也就这么没了,你就别再去不自量力。就像你皇叔沈昀一样,做个不问世事的逍遥王亦是不错。”
她是真的不指望了,他们母子三人能保住命就好。
沈之夕知趣的没再说话,但想到如今已经乱作一团的彰王府,以及沈修珏那嗜妻如命的个性,他心中自是不免一番考量。
容不霏回到长安宫就气呼呼的钻到了被窝,完全不想理沈修珏这个跟昏君似的家伙。
沈修珏后脚钻入被窝从她身后搂住她:“气什么?给你长脸不好?”
容不霏愤然:“谁要这么大的脸。”
沈修珏亲了亲她的耳根:“我对你的宠爱能到什么高度,群臣百姓对你的重视就能到什么高度。”
“重视?”容不霏冷哼,“怕是都在暗地里骂我是迷惑君主的狐狸精呢!”
沈修珏:“起初或许会有人这么认为,但若在有了你之后我能将大夙打理的更好,并尽量改一改杀戮的性子。那么上至百官,下至百姓,定是会无不对你产生敬重之心。”
虽然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想与他说话。
她冷道:“我睡觉了。”
沈修珏低头闻着她身上的体香:“你睡吧!待会我还要起来准备贺岁大典。”
贺岁大典容不霏也知道,记得曾经在太子府时,有几次她就听府里人说他去参加举行贺岁大典什么的。因为除夕夜里她都在睡觉,所以并没亲眼看见他去过。
其实她觉得他这过年真是过的太苦,想回头亲亲他,安抚安抚他,可想到自己还有气没消,便就作罢。
她在他怀里不多时就睡了。
随着她睡着不久,他抱了她一会儿随便小眯了下,就起来去准备贺岁大典了。
大概是没有他搂着,容不霏醒的很早,醒时他竟还没有回来。
她略无趣的起了床,想到一天一夜没睡觉的沈修珏,心中自是不乏担心的。
她叹了一口气,脑中不由浮现昨晚彰王的惨状。
她总觉得吧!人有多恶,就该承受多大的报应。可彰王似乎也并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如今却是赔了兵权又没了命。
想想她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她摸了摸腹中那个让她害怕生的孩子,她觉得就算是为了孩子,以后也得让沈修珏积积德,别动不动就欺人太甚。
寝阁里的隔音好,她并不能听到这个正月初一的早上有多热闹。走出来却是听到不断的爆竹声,有近有远,远的大概还有宫外隐隐传来的。
想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宫外或许看起来非常不一样,于是她便就又出宫了。
大年初一的清都,虽然大大小小的店门都关了,更是没有人摆摊,也就偶尔有家卖年货的铺子开着。但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可是不少,都是些出天方后走家串门拜个早年的。
只是,这街上都没有女人,顶多就有些女童跑来跑去玩。其他的已婚的自是在家里准备吃的,未婚的也没有必要出门。
所以,街上就只有容不霏一个女人,来来去去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都认识她脸上的牙印,加上她穿着样貌出众,自是不免会想到她的身份。一时都离她远远的,又时不时频频好奇的看她。
她知道昨晚除夕聚宴的事情还没传出来,等宫里的贺岁大典结束了,百官命妇休息了会后,估计就传开了。
游游荡荡的,她竟是无意中到了彰王府的大门口。
人家过年喜气洋洋爆竹连连,彰王府里里外外却是哀声哭声不断,这么快便布置好了灵堂举办丧事。
容不霏心里一阵不舒服,转过身就要走。只是大概有人通知了里头的人,商启涵竟是快步走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纵使不甘,商启涵也不得不识相的改口讨好:“娘娘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祭拜祭拜家父。有娘娘福泽的庇佑,家父九泉之下定是能安眠。”
容不霏知道对方定是恨她入骨,她自是不会单纯的随之进去。说不定她进去了,这条命就会随彰王一道去了。
所以她拒绝:“我与彰王府任何人都未有交情,进去也不妥。何况彰王并不喜欢我这个人,怕是进去反而会惹恼了泉下有知的他。我纯属意外路过,告辞!”
言罢她越过商启涵就要走,却被商启涵再次拦住,他冷了语气:“娘娘竟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怕是不妥吧?”
容不霏这下确定商启涵是对她起了歹意,便道:“你知道我周围全是皇上派出的暗卫么?你所做的举动稍有不妥,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商启涵闻言脸色微变,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不得不冷哼了声,甩袖走开回了彰王府里头。
容不霏松了一口气,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不想再死人。
不由的,她又抚摸起了自己的肚子。
呆了一会,她迈起步伐欲离去时,抬眸竟见到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贺岁大典的沈修珏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不远处,他正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了。
她知道他定是不乐意她又出宫,而且还是挑这种时候。她略带尴尬的低头朝他走去。
沈修珏自然的牵住她的手,倒是没有发怒,只是道:“怎又乱跑?你并未睡多久。”
容不霏撇了撇嘴,没有应话。
沈修珏从她跟前蹲下:“上来吧!我们去拜年。”
容不霏这才惊讶的忍不住说话:“拜年?拜什么年?”
沈修珏:“我现在还无后无嫔无子女,自是得带你一道直接去宋太后那里拜年。”
容不霏诧异:“你会这么讲规矩?”
沈修珏:“兴致来了就讲讲,兴致没来就不讲。你想不想去?若是不想。咱们不去也无妨。若想去玩玩,就去,那边人不少。”
容不霏:“当然去。”
还是那句话,她希望他能将这个皇帝尽量做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