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容不霏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望着正在给她打理房间的小蒙。
小蒙被看的非常不自在,不由停下手头的活,嗔问:“大姑娘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这般盯着人家看,怪不自在的。”
“那我不看了。”容不霏低下头开始喝清粥。
小蒙摇摇头,继续忙乎,没说话。
其实容不霏也没想其他有的没的事情,只是在掂量着让小蒙去悦王府传话给沈修珏,说她不会嫁给叶鹫。免得一不留神,沈修珏就真的把叶鹫给解决了。
至于真正解除婚约的时间,为了奶奶的身体,还得掂量掂量该如何说。
可她怕就怕在沈修珏心里对她有气,若是小蒙去了,他会将对她的怒气发在小蒙身上。
可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她总得做些什么。
用好了早点,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要不还是她亲自去悦王府走一遭。
想想她就觉得郁闷,她嫁不嫁人的事情非得让沈修珏干涉着。若早知跟着他会是后来那副局面,她宁愿一个人生活,她就不信她一个成年人的魂魄,还能死在这个世界。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就在她踏出房门时,差点与突然而至的水沂濪撞了个满怀。
容不霏扶住对方的肩膀定眼一看,眼睛立刻亮了:“水水,你怎么来了?”话一说完就觉得对方脸色不对劲。
水沂濪越过容不霏从桌子前坐下,她拿起桌子上的干净杯子为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这闷闷的脸色,明显是有心事。
容不霏从水沂濪对面坐下,打量着对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有心事?”
水沂濪没说话。
容不霏又问:“又是与沈昀有关?”
提到沈昀的名字,水沂濪脸上终于有了些动容,她吸了吸鼻子,淡道:“我只是老毛病又犯了,无碍!”
她的老毛病无非就是时不时会因为沈昀对她的薄情而忍不住想哭,每到这种时候她需要极努力的克制才能忍住不去流泪。自我疏导,自我安慰一阵后,又会是那个铁打的水沂濪。
容不霏了解水沂濪的心思,只觉得心疼极了。她尝试着又劝道:“水水,要不,还是离开他吧?”
水沂濪:“别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容不霏:“你心里明白的很,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大方的愿意与其他人共享一个丈夫的女人。既如此,何必委屈自己,强迫让自己做这样一个不是自己的人?”
水沂濪深吸一口气,淡道:“行了,别说这些。”
容不霏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了。
水沂濪看着容不霏,突然道:“皇上是来昆南找你的吧?”
容不霏惊讶她如何知道这些,后来想了想,也不觉得意外。
水沂濪不悦极了:“昀哥哥回家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如今每次回家还喜欢往皇上那里跑。”
容不霏眨了眨眼:“水水是在怨我把他招惹过来了吗?”
“你说呢?”
容不霏没有与水沂濪谈这种有些没意义的事情,而是想了想,讨好兮兮道:“水水,你帮我带个话给他好不好?”
“什么话?”
“你就替我对他说……”容不霏话没说完,就被惯例喜欢从窗户跳进来的叶鹫抓住了胳膊。
叶鹫:“跟我走!”
没有停顿性的,叶鹫带着容不霏从窗户跳出去,沿着屋顶快速飞踏离去。
水沂濪气愤的插起腰:“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她本欲追上去,可想起自己这大肚子,只能气呼呼的作罢。
容不霏实在是无语了:“你天天带我飞来飞去好玩吗?”
叶鹫没有回话,但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
容不霏觉得有些不妙:“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便知。”
叶鹫带容不霏落在人来人往的青琼街,这下让容不霏更加不妙了。
她立刻四处看了看,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依旧让她不敢有所姑息。
她对叶鹫不悦道:“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吗?明明一身伤,还出来整幺蛾子。”
叶鹫的目光落在迎面过来的糖葫芦上,他语气轻快的侧头看着容不霏问道:“要吃糖葫芦么?”
“不吃,我刚吃饱,我不陪你逛了,我要回家。”容不霏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叶鹫给握住手腕。
叶鹫笑道:“陪我逛逛。”
容不霏紧张极了,生怕暗处有一双眼睛看到自己与叶鹫“亲密”的这一幕,她立刻努力欲抽出手腕而无用。
容不霏叹气:“你知道这样的举动幼稚至极吗?”
叶鹫随意道:“那你要我如何做?我打又打不过他,想算计又不知道他是谁。如今我也只能利用你气气他。”若细心点,不难发现他眼底的那丝饱含不甘的冷冽之气。
容不霏:“他……”
她收起话语,看着叶鹫突然快步去到卖糖葫芦的地方,接尔买了一串走过来递给她。
她一边接过,一边道:“我们回去吧!别拿命玩儿,不值当。”
不想叶鹫却突然靠近她意味深长的低声道:“不是还有你么?若他真想对我做什么,我大可以牺牲你。”
容不得身子微僵,未想到叶鹫心里所想的其实这么卑鄙。
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睁大眼睛道:“你莫不是根本不止为了气他,而是想利用我对付他?”
叶鹫勾唇笑了笑:“怎么?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容不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知道说了也无用,心里掂量着如何脱身。
叶鹫欲牵起她的手,她反应快的欲躲开,却还是被速度更快的他一把握住。
叶鹫边强制拉着她往前走,边道:“想让我回去也行,乖乖的,脸色好看些,别一副被强迫与我在一起的模样。”
容不霏根本不相信他这个低级的谎言,却还是装作相信了。她故作单纯道:“当真?”
“当真!”叶鹫眼里划到一道精光,也不知是信了没信她的单纯。“你手里的糖葫芦快化了,吃吧!”
“嗯!”她看似乖巧的啃起了糖葫芦,“那我们何时回去?”她倒是有些奇怪他是如何这么快知道沈修珏会从这条路上出没。
单靠让九月盟的人形容沈修珏的长相而打听的?
叶鹫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左上方飘过,随意道:“我想去衣铺订做几件衣服,我的衣服好多都染过血,我不想要了。”
容不霏:“好!”
她刚应下,他就牵着她右拐就近入了一家衣铺。
衣铺老板认得容不霏,立刻笑眯眯的迎了过来:“容大姑娘与公子是要看成衣,还是要订做衣裳?”当他见到叶鹫牵着容不霏的手,更是笑的特有深意。
容不霏想抽出自己的手。
叶鹫淡道:“订做,拿些上好的料子出来看看。”他侧头靠着容不霏的耳朵暧昧道,“你帮我挑?”
“好!”
此时就在对面酒楼二楼靠边处,沈修珏与沈昀正相对而坐,就在他们的侧边战战兢兢的坐着昆南城知府薛大人。
薛大人正搜肠刮肚的述说着昆南城以及方圆百里的一切民情,从百姓到江湖、从政到商……说的滔滔不绝,口干舌燥。
奈何眼前这个当今皇帝却始终在冷着脸发呆,嘴唇紧抿着,半个字都不说。
沈昀听的都打哈欠了,不由对眼前这尊煞气四泄的某人道:“不是你要体恤民情,完善安邦治国体系的么?现在……”
沈昀立刻紧盯着对面的衣铺。
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
容不霏与叶鹫正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据他所知,昨天晚上在他传消息之后,跑出去的沈修珏明显是吃了瘪的。不过以他对这个侄子的了解,对面那二人的好事该是没成。
不过他很奇怪叶鹫竟能还活着。
沈昀笑着站起身,走过去双手巴在护栏上,看似煞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感叹道:“瞧瞧阿珏治理下的大好河山,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不错不错……”他回头对沈修珏道,“阿珏过来看看,这不是很好么?你又何须没事找事?”
奈何沈修珏依旧在发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拳头突然握的吱吱作响。
感受到这浓烈的杀意,薛大人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双腿陡的差点尿裤子了:“陛……陛下……微臣说……说错了……什么?”
沈昀做主对薛大人道:“你先回去吧!”
薛大人:“可是……”可是皇上都没有发话啊!
沈昀:“听我的,回去!”
“是是是……下官这就走。”
沈昀走回去握住沈修珏的臂膀,欲将其拉起来,却被其一把给推开。若不是他武艺也是了得,怕是早被甩出去了。
沈昀不悦了:“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
沈修珏突然站起身就要走。
沈昀立刻悠然道:“你那小青梅就在对面衣铺里与叶鹫亲亲我我的挑选布匹呢!”
沈修珏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第一时间扑捉到对面衣铺里的叶鹫,眸中杀意顿起。
沈昀笑了笑,转头看向衣铺,顿时惊讶:“咦?容不霏呢?”
此时,容不霏正在衣铺老板娘亲自的指引下去到后头打算试穿自己所看上的那身全套白色襦裙。
老板娘满脸堆笑:“姑娘真有眼光,这套……”
容不霏晃了晃手里的银票:“这里是五十两,若你带我成功躲开外头那公子,我再给你五十两。我们容家,你该是信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