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从混沌中清明过来,窗外的天已经发沉的好似一张黑色幕布,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下午六点了,顾盼的好几个未接电话发红的刺眼。
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脸颊默默的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不就是遇到一点小麻烦而已吗?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吗!
回到剧组,导演一通责骂,她谎称有事,耽搁了一些时间。
“倩怡,你到底怎么了?”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顾盼,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郁郁寡欢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个没事人。
“没什么,就是一个高中同学找上了我,说了些让人伤心的话而已。”她努力的想笑得平常,谁知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她现在只想静一静,自己一个人想一想往后的路该何去何从。
还不顾盼再问,她赶忙找借口逃遁:“顾盼姐,帮我请一个假,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诶!”顾盼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话还在舌尖未落,她人已经走开了老远,只好作罢。
李家老宅,二楼的阳台,悠扬的音乐声飘荡着,黑灰色的天空下,宛如有一只精灵在跳跃着。
李曼妮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时而跟着合唱一两句,时而执起跟前的咖啡凑到嘴边轻轻抿上一口,惬意舒适。
“有开心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灯光下的杜鹃花被染成了血红色,好似红莲一般。
“哥?”她听着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撞见的是李子铭一张儒雅的面容,眼里带着惊奇:“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李子铭就像是和家里决裂了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回家半步,不曾想到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还能见李子铭出现在家里。
“回来找一份资料而已。”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文件袋,证明他确实只是回来取一个文件而已,不然他还真不想回来。
要不是某人一直问他索要一份老旧的资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什么东西啊?”李曼妮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袋子,下角都已经有了破洞,好似放在书房里久久无人问津。
“沐家的资料而已,我也不知道他要来干嘛。”李子铭也是一头雾水,今天孟少秋找他就要他帮忙查沐家。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家族,不管是生意场还是生活都没有半点交集,他也搞不懂孟少秋到底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沐家?
李曼妮忽然想起他给孟少秋的那张请柬,像是其间有联系,又迅速的忽略过这个问题。
“有什么好事,这天气还有心情在这里听歌喝咖啡,小心感冒了。”李子铭略微的关心着,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她肩头。
他也就这么一个妹妹,虽然有时候说话重了一些,对她也严厉了一些,但毕竟血浓于水。
“没什么啊,报仇雪恨当然要庆祝庆祝。”她莞尔一笑,脑海中闪现今日苏倩怡调色盘似的脸就忍不住窃笑,放下咖啡站起身,搂住了李子铭的胳膊,撒娇道:“哥,留下来吃个晚饭呗,妈妈早就想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了!”
“我还得去给那家伙文件,哪有时间留下来吃饭。”他轻叹了一口气,也是无奈至极,一份老旧的文件,也不知道他干嘛要得这么着急。
悄然地从她臂弯中将手抽了出来就想走,条然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妈妈要是问你苏倩怡的事你可别再胡说八道了,别给我找麻烦!”
李曼妮‘噗哧’笑出声,苏倩怡都要离开孟少秋了,她肯定不会再多嘴,不然,那个女人又纠缠上自己的哥哥可就麻烦了。
蓦然,她眼尖的发现了李子铭的领带上有一个闪光点,在阳台的灯光下熠熠,骑士十字架的镶边,蓝色的钻石镶嵌,越看越眼熟。
“哥,这不是我送给少秋哥的生日礼物吗?怎么在你这里?”
她诧异的问道,迅速的攥住了他的领带,她买下的东西她又怎么不知道,世界上仅此一颗而已!
“你买的?”李子铭也是一脸错愕,这可是不久前孟少秋随手给他的,还说什么他和这胸针比较般配!
李曼妮稍稍一用力便将胸针揪了下来,事情一目了然,显然是他不需要直接转手送了人。
猛地,她想起今天对苏倩怡说的那句话,忽然觉得真讽刺,真正不被他重视的人其实是自己而已。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转眼就是晚上十点。
一只镯子被放置在暖黄的被子上,表面像是套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轻轻去碰触,摸到的是硬质感。
“妈妈,奶奶。”无数次念叨出这两个名称,眼泪总是一次次模糊了双眼。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坎坷,以前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家成为自己的避风港口,可是现在,家没了,人没了,她伤心之余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而已。
想了想,她索性将镯子套在了手上,大小正正好,戴在纤细的手腕上,分外的别致。
她左右看了看,倒是很心仪这个镯子,兜兜转转半年之久,终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正当看得出神,忽然听到了些异样响动。
“开门!开门!”
男人的声音洪亮伴着敲门的声音,就好像是在门口,吓了她一大跳。
从床上一下子跳了下去,紧接着又传来几声重重的敲门声:“你给老子开门!别以为躲在房间里当缩头乌龟老子就不知道你在里面!”
谁啊?
苏倩怡吓得魂不附体,却真切的能听得出来对方敲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门,心惊肉跳的蹑手蹑脚往门口走,趴在房门上从猫眼往外看,恰好能看到对面的场景。
几个彪头大汉站在顾盼的房门口,大手一下下的拍打在她的房门上,嘴里恶言恶语全是不干不净的话。
“不会是高利贷吧?”她自言自语,更是为顾盼捏了一把汗,一共有三个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头,五大三粗!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大冬天光着膀子,胳膊上是五颜六色的刺青,甚是骇人!
“顾盼,你个贱人给老子开门!不开就撞门了啊!”后脑勺剃光了头发的男人喊得最大声,一拳头捣在了门扉上,还真像是要把房门捣出一个洞来似的!
正当苏倩怡想要夺门而出,顾盼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房门,靠着门框站在了门口。
话最多的男人一看她出来,面露惊喜,抬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诶哟,我还以为你是要躲一辈子了呢!”
“别碰我!”顾盼一个闪身躲过,脸上是嫌恶之色,瞪了男人一眼道:“不是说过不能来找我吗?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她说着还担心的往走廊里看一眼,这个时间点,虽然剧组的人都差不多睡了,但是要是有个人看到了这一幕,那可就不得了了。
“砰!”男人铁拳一下子又捣在了门框上,就在顾盼的脑门旁,凶相毕露:“不找你,不找你你要什么时候才把钱给我们啊!把货拿走了,就不付钱了,要不是因为你是顾盼,我能给你通融到这种地步?”
苏倩怡一愣,盯着门外的人更没好感,她听出来了,这些人不是高利贷,又和高利贷没什么两样,应该是贩毒份子!
“不是我不给你,只是最近没把货卖出去,我拿什么给你?”顾盼一脸苦恼,就是隔着一道门板,从猫眼去看也能看出来。
闻言至此,苏倩怡一阵揪心,要不是她的话顾盼还会在做那种事,也不至于会被人逼成这个样子,甚至是要债上门,忽然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似乎看那三个男人的脸色不好,顾盼压抑了许久,试探的问道:“秦老三,那些货能不能退了?”
“怎么,想金盆洗手不干了?”叫秦老三的男人嘴角一抹揶揄,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
“你不想还你的高利贷了?你要知道,老大让我给你那些货是让你还债的不是让你玩玩而已,你要是不想还钱了,老大会找你说话的。”
秦老三的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就是这样的话,连苏倩怡都能听出其中威胁的意思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盼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原来还是和高利贷脱不了干系。
人说祸不单行,恐怕就像是顾盼这个样子。为了还债,高利贷把她捆得死死的,不仅要她贩毒,甚至在监视她的生活。
顾盼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他的话语中有某些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痛:“不能退就算了,只是问问,过两天我会把钱悉数交给你,别再过来了!”
她又一次往走廊里看了看,像是在害怕,一向稳重的顾盼脸上出现惶恐的神情那还是苏倩怡第一次看到,总觉得那才是她真实的自己。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做这种事已经熟能生巧,什么时候该下重手,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打量着顾盼轻笑一声,秦老三色迷迷的眼将她身姿全收入眼底,这才缓缓的说道:“好了,今天只是来给你提个醒,你要记住你现在在为谁办事。”
说罢,他对剩余的两个人招了招手,三个人一点也没当这里是剧组安营扎寨的地方,也不怕会横生出枝节记者,大摇大摆的往电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