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主官姓陈,名锕,虽然姓氏和太守一个姓,可陈锕并不是会籍人,而是一名土生土长的豫章人。
陈锕出身于南城县陈家,在当地也算是个有些名气的豪强之家。
随着陈修从会籍调任至豫章,整个豫章姓陈的,有些家底和能耐的自然被陈修笼络在了一起,南城陈家自然也不例外。
陈锕因为少有豪气,又通学识,在南城县一带小有名气。
陈修看上了以后,就把陈锕给带到了郡城,为其某了一份尉曹掾史的身份。
尉曹掾史,与兵曹掾史一样,都是一郡的兵政官员,主要负责徒卒转运之事。
在南昌兵曹和都尉都带兵出城,前去收复失地的时候,唯一剩下的、有些品级的尉曹掾史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赶到了城门,负责城门守卫任务。
好在都是兵政官员,多少还是有些相通的,听到了守兵的汇报过后,陈锕很快就来到城门楼上,隔着掩体向外望去。
一眼看去,在南昌城外,一大堆士卒疯狂的向着南昌城奔了过来,看其装束,和守兵们穿的一样。
“怎么回事?”
陈锕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思索清楚,跟着就发现了这群士卒身后吊着的朱胜等人。
有人追杀?
这是......
败了?!
陈锕打了一个激灵,冲着门下的士兵焦急的喊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陈锕知道,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间,随着兵曹和都尉各领一军出城,南昌城上的守军力量已经严重不住了,现在但凡要是升起一丝不忍,让远处那些胶着在一起的士兵靠近,南昌城绝对不保。
关城门,是最好的做法。
只要紧闭城门,坚守不出,然后等待救援,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咯吱~”
“砰!”
城门在木质器械的作用下,缓缓的闭在了一起,陈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马安排了一个人去往郡府通报:“去!立刻去告诉太守大人,就说有贼人攻城了。”
“诺!”
士兵不敢犹豫,应了一声后,立马想着郡府内跑去。
就在这时,脚步较快的溃兵已经跑到了南昌城地下,仰着脑袋,一脸焦急的喊道:“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快开城门啊!”
“贼人来了!”
“我们不想死啊!”
“求求你们了,快开城门啊!”
“砰!砰!砰!”
一些溃兵们疯快的拍打着紧闭的城门,一些士兵则是不断的冲着城门楼上喊叫着。
但是,城门仍然不为所动。
前军也靠了上去,伴随着惨叫声响起,靠近城门的溃兵们更急了。
“二狗子,我是三娃啊,你快打开城门啊!”
“呜呜呜......姐夫,放我进去,我不想死啊。”
“啊威,我是来福,咱两可是一快长大的啊。”
溃兵们的哭诉此起彼伏,城上的士兵看着地下的兄弟、亲戚、朋友,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锕,张了张嘴,犹豫道:“陈掾......”
“闭嘴!”
话音未落,陈锕回过头来,怒视着求饶者,大声喝斥道:“谁敢偷偷的打开城门,放人进来,立斩不赦!”
末了,听着城下的求饶声,看着这些犹豫的士兵,陈锕微微一顿,缓和道:“眼下贼人与他们处于胶着状态,一旦开城,不光他们遭殃,你们也要遭殃,不仅如此,还有你们自己的家人......”
“想想自己的家人、父母妻儿,如果你们不想他们被贼人虏杀的话,就好好的守好城门,等待太守大人的命令。”
这话一出,城上的异动顿时就少了很多,陈锕松了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想要去救底下的亲戚、朋友、或者家人的话,我陈锕也不拦你,自当为你准备好绳索,放其下去,也算是全了你等的义气之举。”
好家伙!
你想救人是吧?
行,我不阻拦你,把放你下去,让你自己下去救。
陈锕这话直接让在场所有士兵瞬间噤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拯救他人的。
在大部分人的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没事,出言附和几句,就能得到一个好名头,那么没有人会拒绝。
但是要说到牺牲自己,以全他人。
这种人少之又少!
要是把陈锕放到现代,估计在网上又会出现一个圣母斗士。
......
紧闭的城门迟迟未动,城下的溃兵从哭泣变成了愤怒,从求饶变做了大骂。
“嗖!”
“嗖!”
“嗖!”
些许零星的箭矢从城墙上落下,溃兵们闭了嘴,惶惶不安的向后撤了回去。
他们没办法了。
前有堵截,会有追兵。
无法进城,也无法撤退。
此时若是有一威猛统帅,他们意志也足够坚定,并且溃逃时也没有丢盔弃甲的的话。
说不定还真能掀起一番类似破釜成舟的反扑。
可惜的是,他们的统帅包盛并不是威猛勇士,并且早就被邓扬一箭毙命。
同时他们的意志也不够坚定,除了逃难以外,压根就升不起任何其他的心思。
甚至说到最后,可能他们连破釜成舟是什么意思都没有。
低素质且没有信仰的老爷兵们面对这种情况,只能......
选择投降。
于是,让城上陈锕升起后悔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被城上士兵驱逐的那些个溃兵,在退了一段距离过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向着后面追击的士兵跪了下去。
集体投降!
就在南昌城上守军的眼下,当着曾经所有兄弟的面前,他们投降了。
溃兵们全都跪在城外,那么大一块空地都给跪满了。
震动!
这一幕不光是陈锕,就连城市守军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异样。
那些贼人们......会怎么对待这些投降的士兵呢?
还有,与其坚守在这里,面对着随时可以抛弃自己性命的将领,以及不知何时会丢掉的性命,有意思吗?
原本在陈锕的“晓之以理”下,为了保护家小不受贼人侵害而升起的那股士气,就这样在溃兵们集体投降的情况下,伴随着心中升起的疑虑,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