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抻头的百花节后宴在欢喜酒楼风风火火的开了宴。
来往的都是年轻的姑娘与公子,不仅有世家大族,也有平民百姓,只要是参加了百花节的女子,包括最后的妓子,全都应邀前来。
至于公子哥儿们,大多是苏秋影张罗的,也有是跟着自家姐妹来的。
叶衡这情况就有些特殊了,属于跟着自家娘子来。
柳清欢还打趣,说是叶衡应当以老板娘的身份来。
柳清欢特意将欢喜酒楼的桌子拼在一起,长长两条,每个进来的人都要抽一个条出来,按着上面的序号来坐。
所有拿到纸条落座的,都有些紧张和好奇,想知道一会儿坐在自己身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位公子,还是位小姐呢?
柳清欢第一次举办大型相亲会,因着期间苏琼果然没有再来,只是给了她一个菜单,其余的所有环节都是柳清欢自己设定的。
毕竟若是办不好,打是欢喜酒楼的脸,这一下若是做的好了,欢喜酒楼这口碑也能大范围传开了。
“这苏家小姐果然大方,竟然将这艳设在欢喜酒楼了。这里边儿装修就很不同,我看啊,比那烟雨楼还好。”
“嘘,小声些,烟雨楼家的公子就在那儿坐着呢。”两个小姑娘趁人不多,旁边还未有人落座,便凑在一起咬耳朵。
“他怎么来了?平日里没少传出欢喜字号赶超烟雨楼,这两家儿不该互相恨得牙痒痒么。”
“真是一家敢请一家敢来。”
许久,苏琼才盛装姗姗来迟,路过柳清欢是,冷笑一声:“怎么没在后厨?本小姐不是点名要你做宴席么!”
柳清欢瞥了一眼苏琼,故意道:“苏小姐这话说的不对,我家掌柜的可没说过要接你这活计。”
说到这儿,柳清欢声音不小,酒楼中的客人都往他们这儿瞧。
苏琼感受到了目光汇聚,更是不想在气势上输了她:“苏家的单子你们也敢不接?不过是新来的小店,怕是不知道我们苏家在苏州城多大的面子!”
苏琼现在可谓是疾言厉色,柳清欢看着她这幅急躁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生气了,好笑道:“也不是我们酒楼不想接你这单子,只是你一没给我们定金,二没有签字立据,我们也不敢接啊。就算是你们苏家有钱有势,也得按规矩来不是?”
在场的也有不少世家小姐,能跟苏家媲美的人家不在少数,苏琼若是敢说什么“苏家就是规矩”之类的话,肯定会被其它人记在心里面的。
苏琼有些哽住,正好卢县令家的公子卢家玄进来,伸手把苏琼往身后拽了拽。
施身行礼道:“柳姑娘,琼儿第一次组织宴席,难免有些疏漏。这定金是忘了交了,但这顿宴席苏家不会不认账,既然欢喜酒楼已经将宴席安排好了,就莫要再纠结。此事,我替琼儿赔罪了。”
柳清欢见这卢家玄的作为,到像是跟这苏琼有关系不一般。
“表哥!”
苏琼看卢家玄的作为不解急了,平日里卢家玄不是个会低头认错的,今日怎么乡这个厨子赔起不是来。
“琼儿,跟我进去。”卢家玄不在柳清欢身前解释,只是抓着柳清欢的袖子,把人拽了进去。
柳清欢环顾一周,也不见苏秋影的影子。
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第一次见面来看,两兄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请帖上赴宴的时辰,却已经宾客云集了,便有人提出要行酒令来。
这两大圈人,有一半是读过书的,还有一半是识个字儿都了不得的,因着柳清欢一开始让大家随机做好,此时行起酒令,怕是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这儿倒是有个好主意。”柳清欢起身,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络子,放在身前挥了挥。
“我现在背对着大家,你们按照顺序传这个络子,我喊停的时候络子在谁手里,谁就出来表演个节目如何?”拿手的东西怎么也有个一两项,大家倒对这新奇的玩法十分感兴趣。
特别是那些抱着来找姻缘的目的的人,更是想那到络子,来一展风采。
可又不好意思故意捏在手中,只能祈祷柳清欢喊停的时候,能落在自己这里。
看大家都一脸赞同的模样,柳清欢心道这种团建项目她玩多了,本来还准备跟叶衡他们玩狼人杀。
后来想到这些人耳聪目明,就算闭着眼,有什么响动那也一清二楚,便就作罢了。
“那就从你开始,我现在背过身去了,你自己喊开始。”
说完,柳清欢就背对着大家,站的还有些距离,众人确保她不能看到后边的情况,也就是说,络子停在谁手里,那完全就是随机的。
柳清欢背着手,听着后边或嬉笑或娇嗔的声音,估摸着应该传过一轮(至少要让每个人有有些参与感),再过了一会,随即喊了个停,便转了身去。
这络子,落在了叶衡手里。
叶衡黑着脸,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络子,一动不动。当场愣住的还有柳清欢,以及旁边跟着的风影。
不知刚刚是哪个不要命的,一听道“停”就把络子甩了出去,叶衡习惯性伸手一挡,就给抓在了手里。
柳清欢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目前叶衡的脸色也没有人敢出来帮他打圆场。
“内个……”柳清欢为难地看着叶衡。
没想到叶衡竟然有所动作,起身抽下身上的佩剑:“愿赌服输。”
柳清欢想着给叶衡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叶衡倒是配合。
不过你拔剑做什么?
是想当场表演杀人吗!
直到叶衡舞起剑来,柳清欢还在担心突然谁的脑袋会掉下来。
毕竟叶衡的脸色……实在是太黑了。
风影表示,舞剑这种事情,三年前四方各国使臣前来参见,宴会上喝的高兴,便有人提议斗文斗武。
有一国弯刀耍的极妙,嘉熙帝自然不能让小国抢了风头,便开口让自家最得意的年轻小将军来搓搓他国锐气。
可这位小将军,也就是叶衡,表示:“武者兵刃相接,伶人独舞。”
就是说小爷我只真刀真枪的干,你自己在这儿耍刀,就是个卖艺的。
这话得罪了不少人,但都敢怒不敢言。
可那耍刀的可忍不了了啊,别人能装聋,可这都欺到他脑袋上来了。
又返了场:“久仰叶小将军大名,既然叶小将军提出兵刃相接,不如与我比试比试!”
旁边的人劝他,可惜没拦住。
叶衡连动都没动,两根筷子插过去,分别在那人的右脚边一左一右倾斜,把他的脚困在了筷子下面。
事了,看了一眼风影。
风影赶紧让下人呈上新的筷子来,也没管那个被吓坏了的外国武者。
妈妈好可怕!我都不知道筷子是怎么过来的!
场上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当时另一陆姓小将出来解了围,说最近在研究双剑,在场正好人才济济,想要演示一遍让大家指点一番。
嘉熙帝差点感动的哭出来,这孩子真懂事儿。
当初皇上开口让叶衡舞剑都没成,说人家是卖艺的,今日怎么就上了台!?
风影真是怀疑,他护送司徒先生的这些天,主子被人掉了包。
可又看看柳清欢在这儿,又觉得解释得通……
果真是拿手好戏,叶衡舞剑,剑可发出铮铮剑气,没有花架子,全是杀招。
柳清欢在一旁星星眼,虽说叶衡每日清晨起来练剑,但柳清欢贪睡,鲜少能见。
叶衡感知柳清欢看她,舞的更起劲。
风影捂脸,表示这个傻小子绝对不是他主子!“好!”
叶衡收了剑,柳清欢还没开口,卢家玄便带着鼓起了掌。
叶衡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悦,可又看到柳清欢赞赏的目光,又换回了求夸奖的表情。
柳清欢招手,让叶衡到自己身边来坐,把络子交给风影,让他接着玩。
按理说,应该是叶衡在那儿喊停的。可叶衡能出来舞剑,已经够给她面子了,可不能再让他玩这么小儿科的东西。
风影也是这么寻思的,抓着络子随便递给了一个人,游戏便有开始了。
你说巧不巧,再喊停是,又是一个柳清欢认识的。
柳清欢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当时参会时她是四十四号,老何家,做河豚的。
河豚……
柳清欢看着四十四号圆圆的眼,道跟气鼓鼓的河豚有着异曲同工的可爱之处。
“我也没什么才艺,这样,要是酒楼不介意的话,我现在传个信回去,让我爹准备些河豚过来。我们老何家河豚还是很不错的。”四十四号有些不好意思,还看了看柳清欢。
“行呀,我还没吃过河豚呢。”柳清欢对四十四号还是有些好感,也知道这小姑娘可能就是厨艺了得,她玩这击鼓传花本意就是不想让有些人尴尬,便不想为难四十四号。
柳清欢这么说,卢家玄也应和:“老何家的河豚我亦有耳闻,今日正好尝尝。”
卢家玄在这一座人中算是地位极高,有他帮腔便没人有异议。
四十四号感激地看了柳清欢一眼。
柳清欢附耳到叶衡耳边:“听说河豚有毒,你可吃过?”
“吃过。”叶衡点头,又道人家是老字号,想必手艺娴熟,不会有事。
“这河豚肉质鲜美,尝尝也好。”叶衡道。
“那就尝尝。”
四十四号开了一局,是个脸生的小姑娘拿到了络子,看那样子仿佛不太情愿。
造化就是这般弄人,想要展示自己的,都拿不到,拿到的偏偏都是不想上去的。
“这位妹妹,想要表演个什么才艺?”四十四号见她窘迫,开口问道。
“不知这里有没有乐器?”
“你要什么?”
“什么都行。”那小姑娘红着脸笑笑,说的话听起来很牛的样子。
什么都行?!
你这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是状元啊!
柳清欢心底咆哮。
怎么着这些古人都这么遛?说好的消息闭塞思想迂腐呢?
楼里的小厮去找了古琴来,后院有养着琴妓,平日里给酒楼弹个BGM来的。
那小姑娘伸手抚上了琴,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在排解紧张,第一个音律想起,小姑娘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可谓是人琴结合、人音结合。
这琴声代入感极强,柳清欢这个没什么音乐细胞的,都能挺入迷。
一时间酒楼十分安静,更是衬的这琴声悦耳。
只是这琴声越悦耳,苏琼脸就越黑。
她拿手的亦是古琴,心里明白自己的琴技比不上这位。
苏琼现在怀疑,是这个姑娘与柳清欢串通好,故意来这么一出打她的脸。
最可怕的,是上面这位弹完,又红着脸下回到座位上,便有平日里跟苏琼不太对付的人出声道:“苏小姐作为花仙,那琴技应也是极妙,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再听上一听?”
期间一点缝隙都没留,苏琼若是上去弹了,只要有一点赶不上,那就是对比极强。
卢家玄觉得自己心好累,他来不会就是个缓和尴尬气氛的吧!
“快到饭店了,不知道可以上菜了么?”卢家玄打断话题,转头问向在旁边站着的侍从。
“随时可以上菜。”
“我们现在就开宴如何?欢喜酒楼的菜品这几天可谓是传遍了苏州城,今日苏家做东,大家尽兴!”
这么说着,气氛才又热络了起来,随着欢喜酒楼一道道菜上来,就没人再去念及刚刚的那些小心思小尴尬了。
果真是名不虚传。
欢喜酒楼接的客人还是富人居多,且常常满客,在座的有很多都是只闻其名。
如今倒真沾了苏家的光,才能吃上这么一顿。
众人都吃的香,因着饭食美味,虽旁边坐的的陌生人,这饭桌上的气氛倒也不冷。
特别是有几个公子会说俏皮话儿,把周围几个小姑娘逗得连连发笑,简直派对王者。
还有些大啦啦的小姑娘,在其它小姑娘脸红之际,开起别家公子的玩笑。
“果然是年轻人,熟络起来十分简单。”柳清欢笑道。
“你明明与他们一般大的年纪,怎么这话像是年长他们许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