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进入岛群之中,几座岛屿挡住了风浪,这里的风浪小了许多。
“准备换船了!”郑家军的水兵们叫李国栋的人起床。
李国栋终于见到了郑芝龙的座舰,那是一艘福船和西夷夹板船相结合的,中西合璧式的战舰,和西夷巨舰一样有双层炮甲板,船舷两侧密密麻麻开满了炮门,船帆当然还是硬帆,船的船体形状还是福船式样。李国栋估计了一下,这艘座舰大约有五百吨级左右,在那个年代的东亚海域,已经是非常庞大的巨舰了。李国栋估算了一下,那艘郑芝龙最大的座舰每一舷都有二十四个炮门,舷侧炮有四十八门,甲板上面还有一门船艏炮和两门船尾炮,这艘船就有五十一门炮。
郑家军其余的船,最大的也就是四百料的一号大福船,大福船的船头船尾各有一门红夷大炮,两舷各有三门小炮。距离远,李国栋还不知道那种一号大福船使用的火炮规格是什么。二号大福船,大约三百料;三号大福船为二百料;除了福船外,另有广船、沙船、鸟船等各种型号的战船,那些战船都是一百到三百料之间,没有配备红夷大炮,最好的也就只有佛郎机、三磅加农炮之类的小炮,很多船上连小炮都没有配备,只有碗口铳、鸟铳、九头鸟火铳和弓箭。
李国栋登上了郑芝龙的座舰,这才发现,这艘外表看起来火力强大的巨舰,其实在西方人眼里什么都不是,上层炮甲板是露天甲板,船舷两边拉起较高的木板,和城墙的女墙有些像,船板上面开了炮门,炮门后面的火炮都是李国栋熟悉的三磅小炮,这些炮正是李国栋在金门的时候帮郑芝龙铸造的铁炮。
船头的红夷大炮是一门五千斤重炮,可以发射十八磅炮弹,船尾的两门红夷大炮是两门三千斤炮,可以发射十二磅炮弹,这些红夷大炮也是李国栋帮郑芝龙铸造的。
走到下层甲板,他发现下层炮甲板十分低矮,和其他福船的内舱高度差不多,也就一米五左右,官兵们在下层炮甲板内走动时,需要弯腰低头,下层炮甲板内的火炮自然也是李国栋帮郑芝龙铸造的火炮,只是口径也不大,是四磅炮。
“我们的船原本用的是三百斤到五百斤的佛郎机,后来是国栋兄弟帮郑某铸造了新炮,现在都换上新炮了。”郑芝龙向李国栋介绍道。
“下层炮甲板为何不用更重点的大炮?”李国栋很不理解的问道。
郑芝龙苦笑一声:“安装不了更大的大炮,若是用红夷大炮,几轮炮击,火炮把自己的甲板都震断了。这已经比原来的佛郎机要好多了,原本上层甲板的三百斤佛郎机只能发射一斤都不到的炮弹,下层甲板五百斤佛郎机也只能发射不到两斤重的炮弹。”
“可是这样的火力和红毛夷的夹板船根本不能比啊。”
郑芝龙突然哈哈大笑:“红毛夷是郑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的船比不过他们就比不过吧,我们又不会同红毛夷为敌,反而是大佛郎机人,是我们的敌人,也是红毛夷的敌人。”
李国栋知道,从郑芝龙击败了刘香之后,郑芝龙就取代了刘香,成为荷兰人在东亚的合作伙伴。后来郑芝龙投靠了满清,郑成功接替郑芝龙,同荷兰人合作贸易,荷兰人的夹板船还在金厦海域游弋,帮助郑成功击退清军水师。那时候只要有荷兰船在,清军水师根本就无法攻上金厦两岛。
至于后来,郑成功为何会同荷兰人反目为仇,派兵收东番岛,也就是台湾岛,其实都是满清的禁海迁界惹的祸,清廷搞了迁海令之后,郑成功就很难再从沿海搞到粮食,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同荷兰人开战,以获得东番的土地可以种植粮食。
所以说郑成功收复台湾,并非是后来电视上说的那样,为了从洋人手里夺回土地,而是被清廷逼得没办法了。郑成功同荷兰人交恶,其实是埋下祸根,后面荷兰人帮了施琅,导致明郑灭亡。
李国栋有些担心,郑芝龙的舰队那些小炮能否击穿朝鲜水师的龟船。
“高丽人有一种坚固的龟船,好像外层覆盖了铁甲,而且航速也不慢,我们的炮能击穿龟船吗?”李国栋问道。
郑芝龙哈哈大笑:“红夷大炮击穿龟船一点问题都没有,小炮可能难以击穿,但是打在龟船甲板上,也能造成内部木板崩裂,杀伤里面的高丽人。而龟船射程比我们近得多了,我们拉开距离,以三到四艘福船击中火力开炮轰击,就能把龟船打瘫痪了。”
李国栋看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郑家军水师战舰,数都数不清,于是问道:“郑大哥,这次我们一共有多少战舰?”
“我们的大型战舰一条,一号福船十六条,二号福船二十四条,三号福船三十条,鸟船二十条,广船三十六条,沙船四十八条,快蟹一百零八条,共有大小战船二百八十三条,搭载水师官兵一万余人,这次出战的火药消耗,官兵军饷补贴,估计至少得二十万两银子,若是和朝鲜水师开战,花费的银子就更多了,这笔钱可得兄弟你出啊。”
李国栋笑道:“二三十万两银子不是问题,小弟这些银子还是出的起的。只是小弟还有个请求,就是这一战打完了,不知道郑大哥能不能卖几条船给小弟?再给小弟一些水师官兵?”
“卖船可不行,郑某若是没有这些船,如何同红毛夷、佛郎机人交易?兄弟你若要组建水师对付建奴,我们倒是可以帮你造战船。”
“那就好。”李国栋知道,郑芝龙不可能让自己威胁到他在东亚的海上地位,也就不再提买船一事。
船队通过了长江口海域,这里的风浪更大了,冬季西北来的季风从长江口吹出,刮在海面上,掀起了三丈高的巨浪,郑家军的战舰像是荡秋千一样在海上剧烈颠簸起伏,令人感觉船都快翻了一样。
“这长江口,海船就很难出入,风浪太大,而且江口浅滩众多,即便是红毛夷的夹板船,也容易被浪拍在浅滩上搁浅。”郑芝龙指着长江口方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