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文张弓搭箭,瞅准机会,一支羽箭射出,一名正好从盾牌后面探出头来,拉开弓准备射箭的红甲巴牙喇兵惨叫一声,脸上扎着一支羽箭,仰面向后翻去,手中的弓箭也掉落在地上。
红甲巴牙喇兵反击了,数百红甲兵从盾牌后面探出脑袋,一排排箭矢从盾牌上方飞出,往车阵中扎了下来。
女真兵的箭术极其精准,有不少箭矢从车板和车板之间的缝隙钻入,或是从盾牌和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入车阵内,车阵内响起一片惨叫声,王全眼睁睁看着几十名身上没有一点护甲的伙计倒下。女真兵的箭矢沉重,箭镞带有倒钩,被射中一箭,哪怕没有射中要害,都能令人一下就失去战斗力。
商队的老伙计和护卫队弓箭手也射出反击的重箭,除了王全、张世文等少数几人能百步穿杨,箭矢可以从女真兵盾牌缝隙之间穿过,还能射中女真人的面门之外,其余的弓箭手射出的箭矢不是被金兵盾牌挡住,就是扎在多重厚甲上,毫无作用。
王全的商队原本就是按照对付蒙古马贼和汉人流寇设计,对阵上蒙古骑兵和汉人贼寇都能大占便宜。可是第一次同女真人交手,被女真人进入弓箭射程,第一轮交锋就吃了一个大亏,他估计刚刚一轮弓箭对射,金兵那边伤亡不过七、八个的样子,自己这边就有十多人阵亡,五十多人负伤,伤亡比达到了一比十左右!
银光闪闪的盾牌阵仍然在往前推进,王全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他知道凭借自己前面那些商队伙计手中的长矛,恐怕无法刺穿巴牙喇兵的厚甲。这些商队伙计,都是从斗湖城寨中挑选出的精壮汉子,他们受了王全之恩,拼命是绝对敢拼的,就是金军装备太强了,商队伙计缺乏破甲能力。
王全已经注意到了,一条跟着杨雄来的虬髯大汉箭术极其厉害。他想起见到此人之时,并非家丁打扮,而是一身布衣,此人在路上的时候从不和人说话,但遇上建奴,却十分厉害。只见虬髯大汉每一支箭射出,都能射杀一名金兵,甚至还能以手接住金兵射来的箭,再反射回去。
见此情形,王全想到一件事:难道他是通州十二骑之一?己巳之变时,有十二名响马活跃于河西至天津卫一带,十二人射杀金兵四百余人!看着虬髯大汉的身手,似乎是十二箭术高手之一。
距离只剩下二十步了,更多的后金红甲巴牙喇兵从巨大铁盾后探出头,张弓搭箭,一排紧似一排箭矢扎入车阵内,不幸中箭的伙计接二连三惨叫着倒下。
“开铳!”王全果断大喊一声。
杨嗣昌的十二名家丁和商队护卫队中的三十名鸟铳手同时上前,登上大车,躲在护板后面,从护板上开出的射击孔伸出铳管。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响起,车阵上腾起一股白烟,二十步之内射击的鸟铳精度极高,刚刚射出箭矢,还未把身子缩回巨盾之后的后金弓箭手接连身上喷出血雾,他们身上的厚甲被弹丸无情的洞穿,一个接一个被打倒。
打完子弹的鸟铳手迅速退回去,紧张的装填火药和弹丸。王全的护卫队装填速度比杨嗣昌的家丁要快得多,因为护卫队用的也是定装弹丸药筒。
还未等护卫队装填完毕,金兵已经清理车阵前面的铁蒺藜了。他们不敢从巨盾后面冒出头来,只能躲在盾牌后面,弯下腰来,把撒在草地上的铁蒺藜一个个捡起来。这样使得他们推进的速度变得像乌龟爬行一样。
王全和几名神箭手不时抓住机会,准确的射出一支又一支箭矢,每一支箭射出,都有一名女真兵捂住脸仰面倒下。但女真弓箭手对商队的威胁更大,商队只有王全、张世文和那虬髯大汉等少数十多名神箭手,五百多名金兵人人都是神箭手。
车阵内,尸体倒了一地,受伤的商队伙计倒在伤员和尸体堆中痛苦的呻吟。车阵中间的牛羊,也有不少牲口身上扎着箭矢,许多羊已经被射死了,中箭的牛还好些,皮糙肉厚的牛一时还死不了。
后金重甲兵是从东面方向攻来,北面、南面和西面三个方向上,科尔沁蒙古骑兵仍然在转圈子,以骑弓不断射箭。
王全命令普通的弓箭手和弩手去对付科尔沁骑兵,他自己和精锐弓箭手,火铳手对付女真兵。装填完毕的火铳手再次喷出火舌,又一次撂倒了十多名后金女真兵。
女真兵的盾牌阵终于完全贴上了车板,盾牌阵后面的后金弓箭手纷纷拉开步弓,对准车阵进行糊脸攻击。距离五六步之内的糊脸攻击,金兵的箭准得吓人,不计其数的箭矢从车板射击孔,从车板和车板的缝隙钻入,身上毫无护甲的商队伙计勉强以盾牌保护自己,但被后金军射了两轮,还是倒下了一百多号人。
后面的红甲兵射箭,前面粗壮的白甲兵已经开始往大车上爬了。
但是在那么近的距离上,王全护卫队的鸟铳手已经可以射穿后金兵的包铁盾牌了,装填完子弹的鸟铳手伸出铳管,扣动扳机,轰鸣的铳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包铁盾牌上,有不少盾牌被超近距离射来的鸟铳子弹击穿,子弹穿透盾牌,又击穿后面后金军的铠甲,近距离射击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中弹的后金兵往后翻滚出去。
“刺!”王全焦急的大吼道。
商队伙计冒着后金兵射来的箭矢,纷纷从护板后面站起来,一支支长矛刺出,刺向正在攀爬大车的后金重甲兵。
五支长矛同时扎在第一名攀爬大车的白甲兵身上,长矛虽然无法刺穿他身上的铠甲,但五个人齐心协力,把这名白甲兵从车上推了下去。眼看着一支长矛向自己面门刺来,这名白甲兵连忙防护面门。
就在此时,张世文果断一箭射出,箭镞从白甲兵张大的嘴巴射入,一下就穿透了后脑。
另外一边已经有三名白甲兵爬上了大车,其中两人被多支长矛硬给推了下去,还有一名白甲兵却已经跳进车阵内,挥刀劈砍,连续砍翻了三名商队伙计。就在他一刀砍入一名商队伙计的肩膀时,那名伙计却伸出手抓住砍刀,即使肩头血如喷涌也不管不顾,死命的拉住白甲兵的刀,双手已经满是鲜血。
白甲兵一时无法收回刀,却被六支长矛一齐刺在身上,其中一支长矛扎入他的眼睛,这名白甲兵痛得大叫起来,右手松开刀,从腰间摸出一柄短斧,一斧头飞去,斧头劈入一名手持长矛的伙计胸膛。
“去死吧,狗鞑子!”一名披甲的护卫一页锤砸了下来,把白甲兵连盔带脑砸扁。
五百余名护卫已经顶了上来,以大斧、狼牙棒、页锤等重兵器对付白甲兵。
商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总算是把爬上车阵的后金兵都驱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