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算……掐死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连翘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拼尽全力回瞪着颜昭昭,表情狰狞而又自信,“沈宴离心里的那个人……你是根本除不了的……因为她已经死了……就算活着……那也只是一缕微弱的魂魄……”
颜昭昭忽地松开了她的脖子。
“继续说。”
连翘一阵剧烈地咳嗽,虽然她刚刚一直在试图说些秘辛之事让颜昭昭放过她,但她方才是真的感受到了死神的镰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沈宴离对你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但没有杀了你还对你如此之好,但你要知道,在你毒死伏阳国九公主的时候,你也把他最重要的人的灵魂给毒死了。”
颜昭昭漠然地看着她,不置一词。
连翘看得出来颜昭昭是喜欢沈宴离的,所以她相当难以置信,因为颜昭昭在听到这种事之后竟然没有任何表情,冷淡的就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
难道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吗?为什么你会没有表情?你不失落,不伤心,不愤怒吗?他压根就不爱你啊,他爱的是另一个人,他为了养好那个人的魂魄,已经转世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若非你出手毒死了沈昭昭,他就要成功复活了她啊!”
颜昭昭始终不语。
良久,她蓦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
她明白了。
明白所有事的始末了。
她以前还很可笑地,误解过他。
颜昭昭忽然想到,就在刚刚那个幻境,她身处黑暗差一点死掉的时候,他划破光出现的场面。
她原本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但是不知为何,就在那个瞬间,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疯狂地涌到了她的脑海里,蓦然间,她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庞,但不是因为视力的恢复。
而是因为被禁锢的记忆深处,一个人的面容忽然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和记忆里的那个人的神情是那样地相似,是那样焦急、悲痛、哀伤,只消一眼,就让她恨不得抱住他的脸庞,轻吻他的双眼。
连翘蜷缩在地上,见颜昭昭一直不说话,心生一计,打算逃离这里。
她已经意识到颜昭昭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件事了,就凭她掐自己脖子的时候她毫无反手之力,就能看出来颜昭昭绝非善茬了。
没想到竟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她不能在这里久待,或许她真的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就在这时,颜昭昭忽地看向连翘,目光紧锁,寒冷冻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连翘愣了愣,心里莫名地畏惧。
“我……我是连家后人,过去的事都是祖上一脉传承下来的……”
“那沈宴离的事,你们连家为何会如此清楚?你们只是服侍魔神的佣人,沈宴离本为仙修,与你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才对。”
颜昭昭冷静而又清晰地分析着连翘说的一切,面色严肃之至,让连翘都有些茫然了起来。
“他好像……与魔神大人是有关系的吧……我不知道……好像又不是的……他想要复活的那个人,是谁来着……”连翘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对啊,那个人是谁啊?
她记得,祖上的传承里,是有说明的啊!
她怎么会突然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呢?
连翘的心里忽然传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一般来说,这种世代相传的珍贵记忆,是不会出现差错的,也不应该会忘记的。
但是忘记一个人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她自己的记忆真的出现了错乱,也许她应该回去问一下哥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出现了问题。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被天道刻意抹除的存在。
与天道相关的一切事情,她都不能沾上关系,除非她不想活了。
而知晓天道事情的人,除了在各界穿行行走的天道使者,应该就没有别的人了。
连翘有些害怕地看着颜昭昭,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颜昭昭说明这件事,但是她又害怕如果她不说,颜昭昭会在这里就了结了她的生命。
但是奇怪的是,颜昭昭的表情忽然之间懈怠了许多,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漠然与死寂。
她懒洋洋地瞥了连翘一眼,关掉结界,淡淡说道:“算了,你走吧,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其他的,显然是只有沈宴离自己才知道的事了。
她要盘问的自然不是她了。
连翘连忙点头,像只苍蝇一样落荒而逃,巴不得立刻消失在这个幻境里。
连翘走后,颜昭昭四处看了看寻找沈宴离的身影,却有些奇怪地发现沈宴离已经不在这附近了。
颜昭昭皱眉,不是说要等她的吗?
难不成还真去找仙笼草去了?
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颜昭昭沿着溪边走着,终于在不远处的尽头看到了沈宴离的身影。
他此时正站在溪边,弯腰看着溪里的鱼。不像往日里穿着的那身红衣一般,他穿着一身惺忪寻常的白色衣裳,神情认真,好似水里的游着的鱼对他而言是什么相当新奇的东西一般。
颜昭昭走了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朝着溪里看去。
一条红色的金鱼周围着很多其他的鱼苗,它愉快地在水里摆首摆尾,看上去很是享受。
但沈宴离看着的不是那条瞩目的金鱼,而是被其他鱼层层包围的金鱼不远处的一条白色的平平无奇的小鱼。
它静默地在距离金鱼不远处的地方游着,但始终没有远离它们。
看上去倒是分外诡异。
颜昭昭笑着开口:“它倒是挺特殊,这附近又没有吃食,也不知道它在那里游着干什么。”
沈宴离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看向池里的鱼面色很淡道:“你知道合抱鱼吗?”
颜昭昭面色疑惑:“那是什么?”
“是这个世界的一种鱼。它们与其他鱼相当不同,因为它们是成雌雄对出现的。”沈宴离淡淡地解释,“雌鱼是金色的,而且天生自带吸引力,而雄鱼是白色的,看上去相当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