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灵动的大眼珠子在四处打转。
她怎么也弄不明白,这是在哪里?
“醒了?”
循着这清冷提神的声音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卫轩那张好看、但有些让她伤心的脸。
卫轩看着白玲珑那双大眼睛,不禁轻咳了两声。
“这里是哪里?”
“我的寝室。”
“啥?!”白玲珑怔住了,这岂不是说她现在躺在卫轩床上!
正要掀被子,却看见了一只白净的手。
白玲珑噶然道:“怎么回事?”
“人形比较好炼化丹药,也比较好引导灵气入体。昨日你受惊过度害病了,为了帮你恢复,这才解了你身上的‘层峦叠嶂’。以后你就保持这样子好了,也免得以狐狸身份在外惹是生非、平白的被人看轻了我缥缈峰。”
卫轩冷淡的说道,语气却有些急促。
“你放心在这里休息好了,反正我平时不会躺在床上。”
卫轩说的确实是实话,到了他这种修为境界,已经无需再睡觉,只是寻常打坐闭目冥思便可解除一整日的疲劳。只是此时听他解释起来,不知为何有些仓惶之感。
说完后,卫轩转身便要走。
白玲珑问道:“你要走?”
“哦,我出去有点事。”
“哦。”
待卫轩走后,白玲珑将脑袋缩回被子里,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
唰的掀开被子,白玲珑气呼呼的坐起身来,红着一张脸愤然道:“奶奶的,这是打了一竿子给你俩枣吃啊,蠢货!没出息的东西!”
她很想就这么离去,可是身子还是有些不舒坦,便索性天不管地不顾再度躺倒。
“算了,姑奶奶得脱大难、心神劳累,现在正需要多加休息,没必要在乎别的…嘿嘿,这要是被敛容峰那些小丫头们知道,姑奶奶居然睡过卫轩的床,岂不是气歪了她们的鼻子?”
……
面壁崖,是凌霄山中一整片山崖。
寂静,冷清,甚至有几分阴森。
山崖上山洞万千,里面是许多在此悟道的弟子或长老,也关着许多戴罪之身。这些人,有的有朝一日能够离开面壁崖,有的则是此生无望。
屈柳便是其中一个再无机会离开面壁崖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要他离开此地,那就是隋航长老出关之时,也是他要面临极刑的日子。
与其要他等到那个时候再死,屈柳宁愿现在马上就死。
可他却连主动求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丹田已经被封,身体上的几处最主要的经脉也被封住,让他只能苟延残喘,但做不了任何事。
坐在山洞靠后方的石床上,屈柳空洞的双眼看着洞口,似乎什么都没在看。
他的心中一点都不后悔。
莺歌就是该死,既然有可能成为他的心魔,那就应该出手抹除!
可他心中还是有些空落落的,大概求而不得的失落感还在折磨着他。
就在这时,洞口处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影子渐渐往洞中延伸,直至带出了影子后的那个人,那袭白衣。
屈柳微微挑眉,淡淡道:“难道卫峰主要为了狐狸蒙冤受屈之事来找我算账?”
“屈柳,你年纪是我两倍,可修为比不上我就算了,怎么脑子也不好使?我单纯是为了狐狸吗?你要知道,此回因为你闹出来的破烂事,险些就连累了我缥缈峰的名声脸面和将来!我年纪轻轻坐上一峰之主的位子,本就招人不喜,若是此回不能摆脱这盆脏水,怕是我的缥缈峰日后要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你说,是不是应该找你算账?”
卫轩不肯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是要为狐狸讨公道,哪怕这个外人马上就要死。
“不是我要狐狸背锅的,是她自己运气不好,何况她现在不是没事了?”
屈柳的语气很淡然,态度算不上多么恭敬。即便卫轩是峰主,可屈柳现在是等死之人,还有什么心思去遵守身份之别?
卫轩冷冷质问:“没事?你杀莺歌是为了求个心境通达,怎么不想想这一回的事会不会让狐狸心境不畅,会不会让我缥缈峰从此失去一名大好的山水镇守?”
屈柳冷笑一声,觉得卫轩此行有些好笑,“关我屁事。”
卫轩面色不变,徐徐说道:“你想杀人没什么,心智果决出手狠辣更不算什么,修行人修力先修心,无论这心境是好是坏,通达无碍了就都是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缥缈峰也给牵扯进去了。”
“可缥缈峰没事。”
“我有自信八方风吹不动,可凭什么就任凭这歪风邪气来吹?”
卫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白衣无风自动。
屈柳终于变了脸色,他终于醒悟到,卫轩此行是真的带着杀心来的。
“你是一峰之主,是谪仙人,难道要大动肝火,私下泄愤?”眼见卫轩神色不便,屈柳急道:“你就不怕被人看出是你出的剑,笑你气量狭小?”
“蠢货。”卫轩依旧骂了屈柳一声,“你以为你能想办法隐藏剑招,我就不行?”
话音落时,袖已扬起。
宽大的袍袖中闪过一点寒芒。
琅玕仙剑倏然飞出,倏然飞回,速度快的让人产生错觉,就像它从来都没有动过。
“你…你用的是,后土剑诀!”
捂着自己胸口血洞的屈柳满眼的不敢置信,卫轩出剑的轨迹是《后土剑诀》中他最熟悉的‘不随俗物皆成土’也就罢了,甚至就连剑气,都未曾沾染一丝其余的杂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卫轩生来便是剑隐峰的人,从来没学过其他的剑法和功法。
“你们剑隐峰的剑诀,你应该清楚,何必问?”
卫轩转身,身后屈柳已经噗通倒地。
那一剑,不止在屈柳身上穿了个洞,更是瞬间搅碎了他的丹田气海和元婴!
屈柳死前想着,他的下场,竟与莺歌很像,很像……
……
卫轩走出山洞的时候,嘴角轻轻一扯,似是不屑,似是满足。
他在大殿上碍于身份和面子,没有替狐狸说句公道话,如今总算为其讨回一丝公道,这样一来,以后再面对狐狸时他就不会太过愧疚了。
可是这丝笑意刚刚挂出,瞬间就凝滞在了嘴角处。
因为洞外有个老人正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