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重见天日，如今却再度陷入黑暗。
整个魔界，都在发出哀鸣。
体内灵力一点一滴用尽的白玲珑，最终化成了一只没有白狐趴在冰面上。
可惜的是，这只狐狸没有尾巴。
卫轩将其抱进怀里，狐狸睁大眼睛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大大的眼睛似乎在问：“你不会看不起我这只秃尾巴狐狸吧？”
卫轩笑了笑，摇了摇头。
身旁，是正在回拢的魔界缝隙。
那些重新焕发绿意的藤蔓，正死命地填堵着魔界缝隙，将魔界重新隔绝在三界之外。
卫轩知道，即便魔尊死了，魔界依旧会存在。
只要魔界还在，谁敢说万万年之后，不会诞生出新的魔族？
毕竟，魔界亚圣还在。
即便这一位……算是三界能得安稳的功臣，可谁又敢保证，新生的魔族，不会跟三界为敌呢？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到那时，三界之中自会有另外一批勇士阻挡外界的强敌。
卫轩没有注意到，怀中白狐的一只脚上，缠绕着一小节细细的藤蔓，是之前芳华君赠给白玲珑的那支鞭子所化，正闪烁着微不可察的细弱光华。
就在整个魔界缝隙都要随着苦海之眼的封堵重新消失的时候，卫轩突然轻轻“嗯”了一声。
龙灵剑飞旋在他身周，险些就要刺下。
卫轩却急急唤住了龙灵剑。
一丝白光，从苦海之中溢出。
卫轩知道，那是浮图的最后一丝神灵。
若非最后关头浮图残存的神灵从内部瓦解魔尊的至尊魔躯，他和小白没有那么容易打败魔尊。
这最后的一丝神灵，将一块白青二色纠缠如云的玉石，从苦海之眼中拽出，轻轻落在了白玲珑的爪子前。
白狐叼着玉石，满眼都是迷惑不解。
浮图的声音，就像一阵微弱的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这是李玉壶和白冰心残存的灵识结合物，其余的……怕是散落在三界之中了。小白……对不起，也谢谢你，让我最后看了一场很有意思的戏……”
说完这句话，根本就不给白玲珑和卫轩嘲笑的机会，浮图的这一丝神灵就彻底泯灭，冲天而起，化成了一场大雨。
大雨如倾，洗净天地污浊，似在最后向这可爱可敬的天地谢罪。
雨师看着这一幕，目露哀伤，挥一挥袖便登天而去。
在雨师的相助下，这场雨下的更加大而密，遍及三界犄角旮旯。
看着远方修士们，不论大能，还是初步入修行路的人，都在忙着收拾战后的山河。
满目疮痍，但充满希望。
一切，都在硝烟之后，欣欣向荣。
白狐轻轻叫了一声。
卫轩笑道：“是啊……都结束了，咱们回家。”
也不知道回到缥缈峰之后，需要修养多少年才能让小白回复人身？
这时候，白狐又叫了一声。
卫轩轻轻怔住，不多会儿便道：“也好。”
……
卫轩并没有回去凌霄宗。
他带着白狐，一路南下，回了图南岛。
狐狸洞的小妖们开心的险些断过气去，他们的“姥姥”终于回家了，还拐回来一个小白脸，简直双喜临门！只是很奇怪，一向跟在姥姥身后瞎逛的胡曲，这次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但是大榕树下，灵气大渎中的畲姬，却是趴在岸边默默落泪。
她的主子，没回来……
卫轩将白狐放下，看着她一步步挪到大榕树下，靠在树下冥神静默，他也远远看着，什么都不说。
占据了几乎整座岛屿的大榕树，枝叶摩挲，仿佛在欢迎久未归家的游子。
……
凌霄宗。
等着出门的师长们回山的年轻一辈，数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算都是少了俩。
秋月问云荷：“小师叔他们呢？”
云荷哼道：“回老丈人家了。”
霄汉在旁直皱眉，心想这个说法可不算对。图南岛，从来就不是李玉壶的家吧？
“还回来吗？”
“天知道。”
若虚真人望着缥缈峰的方向，笑道：“总会回来的，难道能舍下家业不管吗？”
……
胡曲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总觉得一种萧索看淡的气息从其身上传过来。
他撇撇嘴，说道：“不至于此吧？”
魅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将其覆在了胡曲眉心。
半晌之后，胡曲直摇头，“我做不来的。”
他看了看远处正化回人身修养的相柳等大妖，耸肩道：“都是些不好惹的，管不了啊！”
魅侯直言道：“那就打！打不过就去图南岛搬救兵。”
说完，魅侯转身就走。
胡曲在后面喊道：“连浮图都找不回那俩的灵识，你能找到？”
“先走遍三界再说。”
“三界何其大？”
“我有脚。”
魅侯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手，似是在跟胡曲告别。
……
莫轻尘和康雪看着损伤严重的不归城，心里难受的不行。
“也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修好。”
沃荭等几个长老来到了二人身边，目露哀戚。
康雪沉声道：“慢慢来呗，老祖宗几千年前能修成这么大一座城，我们怎么就不行了？”
莫轻尘笑道：“也对。”
然后他看向已是魂灵之身的崇海，道：“崇海长老，你恐怕要尽快去往地界才行。”
崇海道：“再让我看一眼不归城吧，去了地界，恐怕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
叶奈落回到天山派后，拜别独身回转五老谷的樱祖，只身来到了大殿之外，那里晟阳道士已经架好了梯子。
叶奈落爬上梯子，将再度变回小巧风铃的清净钟挂回了大殿房檐之下。
清风吹来，叮当作响。
梯子上的叶奈落，和梯子下的晟阳，师兄弟俩，互视一笑。
五老谷中，樱也跟着笑了笑。
身旁其余四棵祖树，摩挲着枝叶问了樱一个问题。
樱思索片刻，淡淡道：“他很好，但他终归不是公冶平，我不再执迷了……”
大树枝叶响声渐亮，似乎在为它们的小妹妹终于解开心结感到高兴。
……
一真在菩提寺大门前问了念凡一个问题：“你怎么还回来？”
念凡笑道：“外间看过，纷华过眼，我觉得还是寺里好一些，毕竟还有念悲师兄留下的小徒弟我得教，见我小家伙，我也得看着，还有念远师弟，得等着他从外面回来。”
一心叹道：“佛祖，在你心中啊。”
念凡大笑：“红尘万丈，何处不是佛？我心念凡尘，心有俗事，佛祖，自在心中。”
一真和一心互视一眼，微笑道：“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