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惊讶带来长久的沉默。
“你是什么意思？”
卫轩首先打破寂静，代大家问出了心头疑惑。
芳华君自嘲一笑：“字面意思。”
卫轩追问道：“什么叫魔族只剩你们两个了？”
“是真正的魔族啊……”芳华君幽幽一叹，“上古时期，魔界跟三界冲突不断，当时魔族大军势力庞大战力卓绝，大有吞并三界称霸寰宇之势。直到天界的上古神明们全数出动，这才于一万多年之前将魔界封印于异界。那一战，神明凋落，好似漫天流火。整个三界，都好像被血红的火燃烧着、哀痛着。而魔界众生，也死伤殆尽，只剩下了两个皇族后代，便是如今的魔尊血月和我。”
一场波澜壮阔又时隔久远的旷世奇闻，就这么在芳华君浅淡的声音中慢慢在众人眼前揭开了神秘面纱。
“战后，我早已厌倦永无休止的争夺，所以对于一切东西都提不起精神来。而血月他不像我，他的心里，只有复仇，只有称霸！”
“所以他做了一个令我吃惊的决定，他变成了魔界天空里的一轮血月。”
“血月之光遍洒魔界，从那被战火烧焦的大地上，突然之间就诞生了数不胜数的魔物。那些东西，都是死去魔族的残念生成，丑陋、下贱，充满了杀戮和仇恨的气息。”
“我想要阻止血月，但是已经被野心和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他，又怎么会听我的呢？”
“你们都想不到，他接下来做了什么。”
芳华君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下来，似乎在从心底深处，将最不愿意重提的一件往事给扯出来，似乎张嘴的下一秒，便会撕扯的鲜血淋漓。
众人都静静等着，不忍催促，也不敢催促，因为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怕是更加令人震惊。
芳华君突然间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谁也想不到，就连我都想不到，你们说谁能想到呢？”
“血月他啊，当之无愧是魔族数万年来最聪明、最有天赋的一个皇子。他竟然，竟然练成了魔族有史以来最邪门的一种功法——分魂裂魄！”
“他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分裂开来，借助遍布魔界的焦土、魔气和恨火，养育出了十尊凶狠的魔物，也就是如今的十大魔将！”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天雷滚滚。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十大魔将的由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若虚真人沉吟一瞬，问道：“此种功法当真是惊世骇俗……不过，分裂出三魂七魄，难道对魔尊就没什么影响？”
芳华君呵呵笑道：“当然有影响。他再也回复不了人形，只能做一轮天上月，这就是神魂不全的后果。但是，相比较于后期的收益来说，这影响又算不了什么了。”
“魔尊养育出的十大魔将，厉害不厉害，想必你们已经有所见识。但你们却不知，这些魔将不仅厉害，而且难杀。更不幸的是，魔将身死，则落叶归根，将多年积累下的功行全部转给魔尊！”
卫轩蹙眉道：“照这么说，魔尊一人即是整个魔界！若是外界力量杀死十大魔将，或者魔尊主动吞噬十大魔将，力量收拢之下，那他的功行之高，岂不是寰宇之内无敌？那他何必困守在魔界？”
芳华君嗤道：“我那好哥哥啊……他的最终目的，便是一魔至尊，宇宙洪荒，皆是至尊！要实现这等宏图霸业，单凭一己之力，他怎么忙得过来？你也看见了，如今魔将接二连三地出来，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他在试探三界的实力，同时也是在消磨三界的有生力量。等到魔界真的破开封印大军压境三界之时，便是他已经有了十足把握，可以吞并三界的时候。”
众人被他所说的话跟惊到无以复加，有的人心中不免感到些微绝望的意味。
晋语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叛离魔界？以你的本事和地位，要想帮助魔尊，成事的可能性不是更高？”
众人全都看向芳华君，此时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若以这份能够轻松闯过六合八荒阵、以及一线天阵法的本事来看，这一位，怕是能耐不下于世间任何一位仙隐境大能。可是为何在人间躲藏了万年之久呢？难道是魔界的斥候？
芳华君偏偏脑袋，自嘲道：“因为我懒啊。好好活着不好吗？干嘛要打打杀杀？反正只要自己本事高，别人杀不了就行了呗，为什么非得去杀别人？以前我就想不明白上古魔族们都在想些什么，非得跟神明们拼死拼活；正如我后来也想不明白，为何血月要耗尽心力复仇？战争，根本就不好玩，大家，都快死光了呀……为什么不珍惜自己性命，好好活着呢？”
众人对于芳华君的说法将信将疑。
万年前的那场祸及天地人魔四大界的持久战争，陨落了多少生灵？
灭族之恨，难道真就可以这么轻易放下不成？
就在这时，从魔界缝隙的极深之地，传来一道令人神魂惊惧的威严声音。
“如果活成你这般无用的模样，不若死去！堂堂魔界亚圣，居然甘于沦落人间万年，你这般堕落，当日为何不在大战中死去？”
在场之人，有修为尚未到大乘期的，只是听着这声音，便觉得魂惊魄摇，心口泛起一股腥味儿。
若虚真人略一皱眉，拂了下宽大的袖子。
遍地清风，转瞬遍及众人身上。
所有人顿觉神识清明，脱离了道心崩毁的危机。
芳华君淡淡笑道：“许久不见了，魔尊。”
此时，被芳华君抓在手里的那一缕魔息，开始极力挣扎！
芳华君用力攥紧手掌，死活也不放其离去。
魔尊隔空叱问：“你真要跟本尊彻底翻脸？”
芳华君道：“早就形同陌路了……”
沉寂，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杀意。
许久之后，魔尊冷笑一声：“本尊不差这一星半点的魔息，等我破开李玉壶的无漏金身，届时三界全是魔界！本尊即是天地万物！”
那缕魔息最终之辈魔尊抽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被芳华君紧紧攥在手中。
他轻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叹道：“幸亏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不然我不得赶紧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