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轩背着白玲珑，跟在叶奈落身后一步跨出山谷，再回首，不禁惊讶万分。
白玲珑看着面前的碎石堆，又望望远处，怎么都看不见方才的山谷。
方才那山谷之幽深曲折，风景之奇，眨眼间就变成了简简单单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山间平地，除了山脚下常年堆积的一堆堆碎石，这里也就是些野草了，连棵好看点的树都没有。
“这里有结界？”
“白姑娘果真聪明！”叶奈落比了个大拇指。
白玲珑翻了个白眼，这么明显的事她要是都看不出来，那得蠢到什么地步？这姓叶的，到底是不是在话里藏着讥讽之意？
卫轩赞道：“不彰不显方见真意，原来天山派的‘归墟’所在，居然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
叶奈落负手在后，大步向前带路，“所有的奇美绝艳总归是云烟过眼，再好的高楼美厦逃不掉废墟一场啊！”
听着叶奈落酸溜溜的感慨，白玲珑撇撇嘴，拍拍卫轩的肩膀道：“跟上。”
卫轩心想，照小白现在的精神头来看，她应该是能自己走路了吧？
不过还是算了，他就勉为其难再背上一段路好了。
这种想法在走上一条蜿蜒高耸的山道之后，卫轩便开始后悔了。
他是第一次来天山派，有些估计失误。谁能想到，镇压着魔界缝隙的归墟所在，居然离着天山派的道观那么远？
抬头一望，才知道天山是真高，山道是真陡啊……
卫轩忍不住低声道：“你回去后该少吃点了。”
白玲珑哼道：“你不行了？”
卫轩咬了咬牙，心想怎么着都不能将不行二字说出口，索性运起真元，用力将白玲珑往上掂了掂。
“还以为你真元耗尽了呢，居然学那凡人干耗力气？”前方带路的叶奈落回头戏谑道。
卫轩瞪了他一眼，“平凡可贵。”
叶奈落撇嘴，“那还修行作甚？”
“没有足够实力怎么保证自己能够平凡度日？”
“山下凡夫俗子不都平凡度日？”
“那是无能为力不得不为之的自甘平庸。”
叶奈落被卫轩说的无话可说，撇撇嘴转头继续往山上走去。
白玲珑忍不住轻声道：“咱们在人家地盘上呢，给点儿面子。”
卫轩挑眉笑了笑，心想谁叫那姓叶的多管闲事来着？他蹈红尘者在山下游历这么些年，连情调都不懂，不怼他怼谁？
山道陡且长，好在沿途风景秀美奇绝。
天山虽地处西荒，植被比不得地处东方的凌霄山茂盛，可也有那外面罕见的奇葩怪植散落各地，偶然一瞥便能发现亮眼的景色。更何况天山地带海拔极高，山道爬了没多久，便有云雾从身旁绕过，极有那身处仙境的奇妙感觉。再往上看，更是可见周遭群峰白雪盖顶，只是以目观之便觉心脾沁凉。
行至半道，白玲珑看见群峰之间有那光华莹莹的一处，指着那里问道：“那地方有宝贝？”
叶奈落看着那个方向笑道：“那里是五老谷，里面待着我们天山派的五棵祖树——桧榕樟樱枫。白姑娘，其实它们与你算是同侪，它们是我们天山派的山水镇守，天山派数千年来的灵气运转全赖五祖出力。”
白玲珑点点头，想起了极其久远前的一段记忆，那个时候她刚出了图南岛，在望归山地界碰见听潮观的道士们抓捕柳女，当时便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天山派这五棵祖树的事情。想一想，当时不过千多年道行的柳女便被听潮老道那般重视，那么天山派的这五棵祖树一定更是厉害非凡了。
卫轩凝神远眺，叹道：“方才尘远真人画符，就是借了它们的助力？”
叶奈落点点头，然后说道：“若是方才一路上你们有仔细看，便会察觉山中之树最多的，便是桧榕樟樱枫五种，所有这些树，都是五祖它们的子孙辈儿，只不过因为天山环境的特殊性，这些树长得跟外面那些常见的有些区别，冷不丁打眼一瞧，还以为是什么其他奇怪的树种。”
白玲珑突然问道：“那五棵大树存在这么些年，化成人形了吗？”
也不知怎么的，从很久以前开始，白玲珑对所有妖族的化形就比较感兴趣，或许是因为当时她初次化形时样貌并不成功的原因，或许纯粹是见识短浅好奇心重。时至今日，只要看到妖族，她第一反应就是看看人家长得怎么样，心中再想一想对方原形本相是何物，虽然也曾因此差点惹出祸来，但仍然难以改变这种好奇心，久而久之这种好奇心更是有那越发炽烈的趋势了。
“嗯……”
叶奈落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好说，反正我是没见过。”
卫轩看着叶奈落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到底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或者是不想说？
他望了望那五老谷的方向，虽有莹莹光辉，但是云遮雾绕看不清楚，卫轩心道，或许还有隐情也说不定。不过这终究是天山派的事，他一个外人还是别乱寻思探究的好。
再往上走了半日光景，一路上叶奈落虽然不断为两人介绍着天山景致，可是白玲珑的心思却全都飘去了五老谷。她是真想看看那五棵祖树化形是怎么个情况，活到现在，见过植物化形的，也就那出师不捷身先死半是艳女半是精怪的柳女，以及那深藏不露眉眼含春以至于有些轻佻的茂才了，这俩全是极端，不知道五棵祖树化形后是个啥模样？
突然，叶奈落停住脚步，指着上方道：“咱们到了。”
白玲珑随声音望去，便见一座偌大道观的大门耸立在山道尽头的云雾之中。
看着云雾之间微微散出的光晕涟漪，白玲珑道：“这里也有阵法？”
叶奈落刚想回头朝白玲珑比个大拇指，却听白玲珑喝道：“傻子都看得出来！”
叶奈落微微耸肩，道：“这阵法可比不得凌霄宗的护宗大阵，只不过是起着调节气候的作用罢了。说起来，我们这座阵法啊，比起不归城的那座护城大阵来都差了不少，真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啊！”
白玲珑嗤笑道：“有本事你将这话对着那些二流宗门说啊？看他们不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