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心带着卫轩和白玲珑从金佛身前的金光中步出。
一心身上疤癞遍布,看上去很丑,可偏偏那身淡然超脱的气度令人为之折服,众人心中惊讶,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位一心大师变得更加有高僧风范了?众人恍然,原来心魔真的已经完全舍去,没有心魔一心向佛,当真难能可贵。
反观卫轩,再无之前颓然与病态,什么叫玉树临风,什么叫谪仙风姿,看一眼便知,而且那些修为略高的仔细观瞧一番,竟然察觉卫轩隐隐间有那修为圆融即将破境之兆,简直惊世骇俗!
再瞧白玲珑,一只修为浅薄的狐狸精走了趟佛窟,再出来,虽然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但眼底竟有了几分沉稳气度。
只不过,为何不见一真大师出来?
……
在走出佛窟的路上,一心的突然惊讶失色到后来的释然,令卫轩和白玲珑好奇不已,直到一心定神之后,二者才从其口中知晓了无我大师最终的安排。
白玲珑连连咂舌,不断惊呼:“想不到啊想不到……”。而卫轩在感叹世事无常福缘难测之余,倒也好奇如今大雄宝殿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没成想,一出结界,他们看到的就是众彩纷呈的一张张脸,简直精彩至极。
白玲珑看向念远道:“无我大师居然没选你继承衣钵?”
念远和尚赧然道:“小僧哪里够格?”
白玲珑呵呵一笑:“至少模样够格嘛,你们菩提寺数你长得好看!”
念远和尚去轻咳一声,不再说话。心想修真界中若是仅凭脸蛋说话,那你这狐妖岂不是天下第一?
白玲珑见其不再搭理自己,撇撇嘴,看着面前的见我小和尚讶然道:“呀,怎么要哭,谁欺负你这小娃儿了,是不是不将无我大师放在眼里?他老人家刚走,就要窝里反?没天理了,我们做妖精的都还不敢这么不顾脸面呢!”
白玲珑急赤白咧的一番话让菩提寺众僧脸红不已,一通狠狠咬了下牙。
一心不再让白玲珑说话,迈步拦在白玲珑身前,从其手中将见我小和尚的脸夺了下来,道:“没听懂我说的话?还往大殿里迈步做什么?”
见我小和尚抬头望望一心,嗫嚅道:“一心师伯祖?”
一心喝道:“痴货,回去念经去。”
“可我还没悟。”见我他回头小心翼翼地瞧了眼自家师祖一通,垂下头没敢再说什么。
一心叹道:“学不会放下还悟个什么?”
见我抬头睁着大眼糯糯地问:“放下就能悟?”
一心笑了:“既然放下,还悟个什么?”
见我小和尚双目一亮,仿佛身心刹那间清明,忙对一心磕头。
一心伸手拉住他,道:“快回你的住处去吧,且好好睡上一觉。若是日后觉得风口浪尖睡不安稳,便来找我。”
见我笑着点点头,颠颠跑了。这一回,他只觉浑身轻松,走时并没看一眼师祖一通,也未看一眼任何师兄弟师伯叔。
一通目光一冷,望着台阶上的一心沉声道:“一心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心瞟了他一眼,徐徐道:“见我虽是你徒孙,可他亦是师父选定的衣钵继承人,对他的教导,我自然应该多多费心。”
一通道:“让他参悟师父的安排,难道就不是对他费心?”
一心面色如常,只是语气里有了些不耐烦:“师父他老人家慧眼独具,既然选定见我来承接衣钵,自然有他的道理,何须我们多虑。就算我们要考虑,难道就能猜透师父他的心思?猜不透那就别猜,免得步了我的后尘心魔丛生。”
一通被他说得恼怒非常,目中泄出了几分火气,张嘴欲说什么。
一心不愿再跟一通多费口舌,直接拿话堵死他道:“菩提寺事务仍需师弟你多费心,且等见我成长起来再交托职务吧,想必师弟你身为见我长辈,应该与有荣焉才对?”
说这话的同时,只见一心微微抖动衣袖,本来那身被几经折腾变得破烂不堪的僧衣,突然间鼓荡起来。
霎时间,众人只觉一股磅礴却温和的气流遍及全身。
台阶上的一心,明明是疤癞遍脸的老僧,此刻却如怒目的金刚!
众人悚然,一心这是直接拿修为警告一通?
单论修为境界,一心和一通不相上下,皆是大乘后期巅峰。问题就在于一心修成了“金刚身”第八重,而一通由于心思多年放在杂务上而且自己也吃不了修炼金刚身的苦头,所以并未修至第八重。单这一重境界的差距,真的交起手来,一心足以凭借肉身之强横轻松碾压一通!
可一心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一通,默默地倾泻着真气,让那雄浑不见底的真气慢慢融解在大雄宝殿前的空气里。然后他说了一句令众人愈发震惊的话:“师父恩重如山,临去前不仅助我摆脱心魔,也以秘法将金刚身第九重‘不动明王’的修炼方法告诉了我。”
一通咬咬牙,没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他又敢说什么!
好在他现在还是菩提寺明面上的当家人,等见我成长起来,没个几十年不大可能,他还有几十年的风光!
“诸位仙友,好走不送!”
一通重重一杵手中锡杖,转身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
极北不归城的康雪嗤道:“啧,彻底不顾身份礼法了。”
叶奈落笑了笑:“这种事若搁在你我身上,估计也会这样。”
康雪说道:“呵,对于身份地位权利我可没这么大的念想,老老实实在不归城做个长老,平日里喝喝茶看看雪景啥闲事儿都不管,还能受小辈们供养简直不要太自在。”
叶奈落一挑眉:“同道中人,与君共勉。”
一心摇头道:“抱歉了诸位,贫僧目前容貌丑陋不敢再污了众人之眼,暂且去往大悲楼替一真师兄看管本寺藏书了。本届万法仙会自是就此罢了,众人若是无事,大可自行离去。”
转身刚想走,一心又回头道:“至于连日来的事,任凭大家去说,无论好歹皆是蔽寺自己做下,与人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