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率泰这次轻松拿下明军关隘,虽然他派细作进入金州城骗开城门的计划受挫,但夺隘仍然算是大功一件。喀木图带着大约三千骑兵在金州之南烧杀抢掠,而李率泰则选择率部及时北还,带回了大量的粮草和各种财物。
从中,豪格看到了李率泰的能力。他将自己手下汉卒的统御权交给了李率泰,而高信钟也水涨船高,成为统御一千士卒的千总。
此刻,豪格大帐之内,案几上摆满各种吃食。众将聚在一起,海饮山吃,气氛热烈,没有一点刚到金州城下时的那种颓废。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胜了一筹。虽然金州城依旧矗立在远处,但全军士气却这点小胜而大振。
豪格犒赏全军,采取一切手段鼓动士气。同时令士卒修建攻城器械,准备在三日之后对眼前的金州城发起攻击。遥长的补给线,论消耗,自军肯定比不过明军。趁全军士气大振,一举而胜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时,远处传出一阵突如其来的喊叫声,而且是那种持续不断的。因为隔着很远,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听的不太清晰。但可以肯定,是满语。
豪格眉头微蹙,高声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一个卫卒慌忙走进大帐,单膝跪下向豪格道:“主子,是明军,他们在城墙上喊话。”
阿巴泰已经喝的微醉,大声笑骂道:“他们在喊什么,是不是想要投降?去告诉周显那小子,别人都可以当我大清的奴才,而他只能当死人。”
那名卫卒脸『色』变的十分难看,犹豫了片刻道:“主子,喊话的人名叫萨哈纳,是旧贝勒莽古尔泰的第七子。而且他喊的话实在太过难听,奴才也是实在不敢传。所以,还是请主子您自己亲自去听一下吧!”
豪格脸『色』稍变,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莽古尔泰,昔日的四大贝勒之一,他当然知道。而萨哈纳,他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自从皇太极给莽古尔泰定『性』为造反之后,他的子嗣便全部发放给披甲人为奴。而他是高高在上的肃亲王,对于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放在眼里。
而在北面城墙上,萨哈纳苦哈着脸,一脸哀愁的看着不远处的高毅。后者如一尊铁塔般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长刀,正恶狠狠的看着他。萨哈纳脖子一缩,心中长长哀叹一句,认命吧!再次举起手中用硬纸做成的大喇叭。
他喊一句,旁边的人再用汉语喊一句。至于所说话的内容,反正一旦落入清军手里,一定是千刀万剐的结果。
“我是萨哈纳,大清太祖努尔哈赤之孙,五贝勒莽古尔泰的第七子。皇太极无耻卑鄙,阴险下流。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全然不顾兄弟之情,以小人陷害我阿玛造反。莽古济姑妈被他缢死,阿玛和阿叔的棺冢被他掘开。活人不得好死,死人不得安宁,这等无耻的小人竟然是我女真族的皇帝,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豪格,你这个贱妾生的狗杂种。胆小如鼠,懦弱无能。为了讨好皇太极这个无情之人,连自己的大福晋都杀。最可恨的是,你不但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靠着杀妻成了正蓝旗的旗主,手下统御数万将士。女真族的勇士由你这样的人统领,不吃败仗才怪。”
“正蓝旗的女真勇士们,我阿玛莽古尔泰才是你们真正的旗主,豪格只是借着皇太极僭越得来的旗主之位。你们忘了皇太极之前是怎么对待你们了吗?两千余勇士啊!全部都被皇太极那狗杂种杀害,还有更多的人被贬斥为奴。像我萨哈纳,堂堂太祖努尔哈赤的亲孙子,却沦为包衣阿哈。你们说,这对你们公平吗?”
“瓦克扎,阿巴旗、屯布礼,还有我原有正蓝旗的其他勇士。想想你们父辈,要么被皇太极所杀,要么被他下贬为奴,你们难道还要为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效力吗?来吧!杀了豪格这个王八蛋,像我一样归顺明军,为我们的父辈们报仇。”
……
豪格脸『色』铁青,恼怒的走来走去,口中不断重复着。“王八蛋,龟孙子,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一个都不留。”他猛然抬起头,眼神间满是怒气,高声喊道:“攻城,给我攻城……”
清军攻城器械并未完全就绪,此时攻城,必然是得不偿失。但在豪格的暴怒之下,没人胆敢劝阻。
呜呜的号角声长鸣,散落在各处的清军迅速穿上铠甲、拿着武器,慌慌忙忙的向前阵汇聚而去。他们最初就如同一个小小的黑点,后来逐渐汇聚成一片黑『色』的海洋。他们怒吼着宣泄自己的愤怒,把萨哈纳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
周显看到清军已经准备攻城,笑呵呵的望向旁侧的黄蜚,摇头晃脑道:“这豪格,一点耐『性』都没有。只是说了些事实,他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黄蜚无语的抚着额头道:“虽说两军交战激将法很常用,但你这样的骂法,将豪格从头到尾骂了个遍,能忍受住的人绝对是千年级的老王八。而且,还直指对面清军军心最薄弱之处,他不给你急眼才怪。”
周显嘿嘿一笑,“清军刚攻破了我军关隘,提起了一点士气。我们如果不再打击他一下,坐等他们来攻城,我们就落入劣势了。让他们多攻几次,然后再败退几次,这样反反复复,清军的士气就坠入谷底了,这城池也就保住了。”
黄蜚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军门放心,一切就准备就绪了,鞑子讨不得任何便宜。”
周显点了点头,从箭楼上的望洞里向下看了看,哈哈一笑道:“萨哈纳,今天干的漂亮,这首功归你了。高毅,清军马上就要攻城了。派几个人护送他下去,好酒好肉给我款待着。这宝贝,我们得珍惜着用。”
高毅“唉”一声,吩咐几个军卒带他下去。同时大叫了一声,“兄弟们,准备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