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糟杂,到处响彻着士卒的各种叫声。
豪格在一天进攻失利之后并没有放弃,他令手下将领喀木图和鲍承先各率五百旗兵悄悄通过浮桥渡河,妄图从鹿角阵两边偷袭明军。但他高看了这些士卒的战力,也低看了两边丘陵的险峻程度。
不但没有偷袭明军成功,反而被高劲松设伏成功,在损失了三百余人后狼狈逃窜。紧接着是隆隆的炮响以及不断攒『射』的火箭,一夜不断。
而在这其间,还有混杂着满语和汉语的劝降声一次次的响起,飘『荡』在整个夜空上侧。
豪格暴怒如雷,不再想着如何偷袭,而把精力放在了如何尽快拔除前方刺桩上。他不知从那里招来了两千余普通百姓,让他们拿着?头、铁铲等工具,冒着上方的火箭拼命挖土以取出刺桩。
躲在南岸小营垒后的清军也开始反击,弓箭来回穿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发出沉闷的惨叫声。
明军人数众多,再加上躲在垒墙之后,只在那数百清军的攻击之下,损失并不大。而那些前来挖刺桩的普通百姓却损失惨重,他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在清军士卒的一片催促声中才开始挖土,拔桩速度慢到了极点。
等到天亮时分,两千余普通百姓死伤近一半,却只拔除了大约四分之一最靠近河岸的刺桩。而且愈往前,距离愈近,弓箭的杀伤力愈大,而他们的死伤也愈加惨重。到最后,无论清军怎样用刀威『逼』,那些普通百姓再也不肯上前了。
豪格听完汇报之后,将那些百姓撤回,而派出新的百姓沿河岸继续修建营垒。既然不能速胜,那就慢慢向前推进,至少先让自军士卒在对岸有足够多躲避的地方。而同时,他还在持续不断的派人拔桩,只是速度上慢了很多。
在对峙了两日后,眼看清军就要拔除所有刺桩,周显转而进行了一次偷袭。近一千士卒从两边丘陵上偷偷下去,偷袭了清军的营垒。
一时间火光四起,到处都是慌『乱』的普通百姓,他们四处『乱』窜,亡命通过浮桥向北岸逃去。而这恰好阻拦了北岸清军的支援方向,等到清军砍杀了数十百姓,在浮桥之上冲出一条道路之时,明军已经全部后撤。
看着河滩之上留下的数百具死尸和毁坏了差不多一半的垒墙,豪格双眼冒火,当即将当晚值守的一个汉人千总在阵前斩首。
天空翻出了鱼肚白,大约近万清军在北岸列阵严整,眼睛之中满是汹涌的怒火。又有数千普通百姓被驱赶到南岸,他们哀叫着,哭泣着上前。身上穿的是最为残破的衣装,连最为基本的防御盾牌都没有。
而奇怪的是,明军这次没有拉开弓箭去『射』杀那些百姓,基本上是坐看他们将前方的刺桩一一拔掉。在此期间,他们只用了少许的虎蹲炮轰击,瞄准的目标是躲在他们后方的清军。
前方的刺桩终于被拔除殆尽,清军终于可以没有一点障碍的到达明军跟前。
大约两千明军士卒将原有的垒墙全部扒掉,在后方三-百步外摆开阵势,盾兵在前,枪兵和其他兵种站在中间,弓箭手列于阵后。越来越多的清军拥到南岸,前部大约三千人,而更多的还在北岸,随时可能过河支援。
就在双方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之时。只见明军军阵之中,数十骑缓缓走出,在距离清军一箭之地处停下,然后缓缓展开阵型。
明军出乎意料的举动在清军中引起一阵『骚』动,他们小声嚷嚷着,有点不太明白明军这是要干吗?
李率泰和旁边的高信钟对望了一眼,“这明狗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们打算用着十几人冲击我们的队阵吗?”
这时,一个士卒越众而出,对着清军提气高声喊道:“虏酋豪格可在?某是大明登莱巡抚周显,率数万将士来辽东收复我大明故土。豪格,可敢出阵一会?”
豪格听完李率泰的回报,哈哈大笑道:“这周显小儿还真是猖狂,竟然敢在大军之前向本王叫阵?刚阿泰,你带几个人随我一起去走一趟。”
阿巴泰脸『色』微变,道:“大侄子,明狗『奸』猾,这周显尤甚。他邀你去阵前,说不一定心中又耍着什么鬼主意呢!我看我们就不理他,推那几座红衣大炮上前,直接轰死他。”
豪格为肃亲王,而阿巴泰只是贝勒,直接以大侄子相称,明显有点僭越之举。但豪格在此时却没有在意这个,只是沉声说道:“我是大清的肃亲王,是大清皇帝的皇长子,怎么可能在战场之上向敌人示弱?就算这是周显的阴谋,本王也必须去。七叔,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这大军就由你来统领。”
阿巴泰沉默了一会,最终拱手向豪格道:“请王爷放心。如果明狗敢于伤害您半分,我会屠尽金州的所有人,让他们都给您陪葬。”
豪格点了点头,他『性』格软弱,内心并非如他表面所说的那样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如果自己在敌人明显挑衅下还龟缩在阵后,那将是他一生的耻辱。
“满达海,你派人去通知耿继茂,让他将那些红衣大炮向前推。目标就瞄准周显,知道看出什么不对,就立即开炮轰击。”
满达海微微拱了拱手道:“王爷放心,我亲自过去通知他。”
豪格走出大帐,微微招手示意。
旁边的刚阿泰连忙牵了两匹马过来,豪格翻身上马,刚阿泰随之也翻身上马。接着他挥动了一下手,十数个亲卫都一一上马,紧紧跟在他身后。他们通过浮桥过河,又在军阵让开的道路中越过,慢慢行向阵前。
只是行到中间之时,李率泰上前牵住刚阿泰的马,轻声说道:“老三,看到情况不对就立即跑,保命要紧。”
但刚阿泰只是鄙视了看了李率泰一眼,丝毫没有理会他的用心。紧紧随着豪格,迎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