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手拿羊皮袋,递给坐在自己旁侧的王维栋,淡淡笑道:“王兄,这好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都快胖成球了?是锦衣卫的伙食太好了吧!”
王维栋苦哈着脸,“周兄,你就别和我开玩笑了。京师锦衣卫的饭也不好吃啊!我从宣府而来,在朝内本就没什么根基。混了这么多年,才只升了半级,由副千户转为千户。可不像周兄你,一路高升,现在已是正四品知府。”说完,他举起羊皮袋仰头喝了一大口,满脸的郁闷。
周显笑了笑,道:“你这次随方公公前来莱州,是奉了皇命,是上差。我的命还在你和他手中攥着呢!”
王维栋瞧了瞧周显,说道:“周兄,我们两个是旧交,陛下派我前来,摆明了是不想追究此事。至于方公公,他处事公正,在宫内的名声甚好,一定也不会苛责此事。而且,你本来就没有什么过错,再查也查不到你的身上。只不过有件事,你倒是真想问周兄一下。高起潜的侄子高依卿的死,和周兄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周显眉头微挑,“怎么,王兄你想查我?”
王维栋微微摇头,道:“是与不是,与我并无太大关系。我只是想提醒周兄,高起潜在方正化来莱州之前,曾去拜会过他。两人同为司礼监太监,虽然不知关系如何,但之间应该有少许联系。如果这件事真与你有关系,后续的一切都需要清理干净,以绝后患。而且,高起潜这个人是小肚鸡肠,那个林师傅……结果你知道的。”
周显脸『色』微变,久久不语,最终咬着牙笑道:“放心吧!他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这个时候不是我该怕他高起潜,而是他应该怕我,毕竟他高家就在莱州境内。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替我给高起潜带句话。让他以后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下次就不止是他的一个侄儿了。”
王维栋叹了一口气,道:“周兄,你不再想想?毕竟之前的一切都是暗地里,如果这句话传到他那里,就彻底摆在明面上了。”
周显笑道:“不用再想了,给他添点堵,我心里还是挺舒服的。而且,终有一天,我会要了他的命。”
崇祯十三年,周坤到达浙江义乌,写信回给周显。说他在那里找寻到了林豹的动向,但那里早已是人去屋空。询问两边街坊之后,才知道在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厮杀。林豹身死,暴尸三日后被埋入『乱』葬岗,他重新收敛尸首,帮其归葬。但多方寻找林凤君的动向,都始终没得到与她有关的一丝讯息。
王维栋在锦衣卫中,但起初并不知道此事。后来,周显拜托他帮自己查探此事,才知道是高起潜调用了锦衣卫的人马和当地官府共同办了此事。他看到周显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决定。暗自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劝。
“王兄,我准备了一批银子,需要你帮我上下打点打点,尤其是宫内以及方公公那边。什么人,该给予多少银子,都由你看着办。如果不够,你可以再给我说。总之,能替我说上话,让我掌控这个盐场的,都可以送。”
王维栋沉思了片刻,说道:“好吧!这件事我帮你办。但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
周显淡淡笑道:“成与不成都没关系。即使最后不成,能用银子与宫内的内侍扯上关系也算是一件好事。”
方正化在盐场转了一圈,数十个当值的官员人头落地。后来他又率人转到胶州煤矿,仔细询问矿工,详加探查。但最终得到的结果还是矿工反叛,杀死高依卿,查不到与周显有关的任何牵连。他虽然心中并不完全相信,但也无可奈何。再加上周显识趣的送上万两白银,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启程回京。
没过多久,朝廷传来诏令,胶州盐场暂受莱州府直接经营。只是派了一个地位不高的内侍太监监督,而盐场的经营由周显全权派人接管。
沈廷扬负责从海上向宁远运粮,周显与他取得联系,从那里取得了从莱州到宁远以及天津二城的海运图。上百万两白银,除了那两箱财宝被运往京师外,剩下的全部被送到了宁远以及天津。
在银子送到宁远之后,洪承畴当即发放饷银,进行誓师大会。率八总兵,十三万人马向锦州进发,取得连次小胜,士气大增。皇太极对此心急如焚,带病急援,昼夜兼行五百余里,分兵驻守各地。就地挖壕,以阻明军进抵锦州,两军逐渐成对峙之势。
周显听着韩括的汇报一路的见闻,眉头紧锁,这简直和历史中的松锦之战并无二致。他沉思了良久,最终下定决心,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递给他道:“韩括,派人去前线,将这封信交给洪督师。”
韩括脸『色』疑『惑』,看向周显道:“周知府,您这是……”
周显叹了一口气,道:“松山、杏山、塔山,三山成线形沿海排列,松山在前,塔山在后,杏山居中。洪督师为了尽快到达锦州,将大部分精锐都安排在松杏之间,而塔山的防戍则极为松弛,这样安排一定会出问题的。满清骑兵快捷迅速,一旦他们绕过前线,突袭塔山,到时候问题就严重了。因为塔山之后,就是笔架山,我大军囤积军粮之处。一旦有失,十三万大军饷粮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韩括皱了皱眉头,说道:“周知府,我看事情或许不如你想的那么严重吧!虽然塔山之后便是笔架山,但我听闻它们之间有一道海沟。要想从那里过,必须乘船,洪督师对此应该早有防备。如果只是乘船过去,那说明人数肯定不会太多,笔架山上的卫卒应该完全可以应付的来。洪督师肯定也是考虑到这层,才将军粮屯于笔架山的。”
周显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是一般时候。但我也听闻,在落『潮』之时,那道海沟里的水会完全退去。深度还不过马背,满虏大军完全可以从此过去。那个时候,仅笔架山上的那点守卫,怎能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