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栋看周显脸『色』不似作伪,便说道:“在朝廷之上,由陛下直接下令派出锦衣卫去探查某个人时,一般就两种情况。一、这个人犯下了滔天大罪,缇骑出京,查看他的罪证,接着绑缚他进京领罪。二、这个人即将受到皇帝的重用,需要对他的家世进行彻底的调查。这第一种情况肯定和周兄是无关的了,那么也就只剩下仅有的第二这种可能了。”
牛勇嘿嘿笑道:“周兄弟,王千户这个说的还真没错。锦衣卫为皇帝亲卫,一般被派往外地,还真只有这两种情况。昔日,在宣府之时,为兄曾经遇到过一次。当时,前任的宣府总兵畏敌怯战,任由满虏肆虐诸镇。后来,朝廷就直接派了四个缇骑进入宣府,当即就绑了他,送到京师问斩。你是没见过那场面,手捧圣旨,满身锦衣,那气势可真抵得上千军万马。”
周显脸生疑『惑』道:“牛大哥,按说一地总兵已是掌握实权的封疆大吏。难道他们面对四个缇骑,就一点都没有反抗?”
牛勇“呸”了一声道:“抵抗?周兄弟,你是在说笑吗?缇骑为天子亲派,代表的是皇帝亲临。能当上总兵的,哪个不是数代军户,拥有一大家子人?不反抗,或许因为罪过不大,尚可保全『性』命;一旦抵抗,那可是直接违抗皇命,他的那一大家子亲人都得给他陪葬。谁会干这样的蠢事?”
周显点了点头,自己还真忘了这茬。在明代,以乡为主,以宗为体。一个人能牵连出的往往是与之相关的很多人。像周显他们家这样只有几个人的,在明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除非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愿意因此而得罪皇帝。周显听完他们的话语,感觉或许真是如此,崇祯帝要重用自己。但是,为何这么久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周显他尚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年龄,当官是不可能了。他实在想不出崇祯帝会怎么安置自己?他好奇的望向王维栋道:“王兄,你觉得陛下到时候会如何安置我?”
王维栋笑道:“周兄,你太高看我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副千户,怎么会知道陛下的心思?但既然我和牛游击都升职了,而你这次的功劳可是最大的,对应的奖赏应该也不会低。”
周兄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管它了,安心等吧!”
牛勇哈哈大笑道:“周兄弟,你现在虽然年幼,却是天生的将者,最好的用处就是去边塞为军。哥哥我现在是大同游击,或许几年之后,就是一地总兵。我向你保证,只要以后你去找我。在我的地盘上,绝对让你发挥所长。”
周显眼角上撇,满脸带笑道:“牛大哥,你的这个许诺我可真放在心上了。你可到时候别不认账。”
牛勇撇嘴笑道:“怎么可能?我像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像,很像,答应我的宣府自酿美酒到现在还没信呢!”
“啊!你还记得呢!看来以后真不能给你胡说了。”
王维栋和李开看他们戏谑的样子,暗自摇头苦笑。
当日的这场酒宴,四人说着话,一直从下午持续到天『色』完全黑下去。
牛勇『性』格豪迈,但丢失了一条胳膊,任谁都不会全然不放在心上。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最后醉的一塌糊涂,被周显安置在家中休息。而王维栋则因为害怕锦衣卫那边有新的指令,在牛勇醉后,便也早早的回去了。
周显酒量不行,在陪他们喝了不少后。感觉头脑昏沉,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锦瑟才过来叫他起床。而到那个时候,他发现牛勇早已起身走了,只让锦瑟告诉他一声“后会有期”。
周显心中略微有点失落,坐在椅子上无聊的喝着稀粥,胃中还有点难受。周泰难得一见的没有出去,在那里吐沫横飞的讲他和赵小姐昨日的韵事。说他如何如何帅气,赵小姐对他如何如何仰慕。最后锦瑟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句“有本事别天天吹牛,将她领到家里来”堵的周泰久久无语。
看几人都不听他说,周泰凑到周显身旁,满脸带笑,一副谄媚道:“小叔……能不能帮我一下?”
周显被他看的心头发『毛』,那副表情他见过很多次,每次都要损失不少银子。因而,这次一看到周泰这个模样,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能。”
周泰顿时一怔,脸『色』通红道:“小叔,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旁边李开道:“还能是什么事,借银子呗!小少爷,你这前日不是刚刚借走了十两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周泰瘪声道:“这能怨得我吗?送赵小姐礼物,出去认识朋友难道都不要钱吗?”
周显放在筷子,看着周泰道:“那你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你都认识了什么朋友?是哪个国公,还是哪个侯爷?”
周泰脸『色』更红道:“虽然没有那么高位的?但我的那些朋友在京师也都是有权有势的,小叔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们。”
周显摆手道:“不是我小看他们,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以钱相交的,能有几个朋友?况且就你那几两银子,真正有身份的怎么会放在心上?你父亲前段时间还给我来信,问你最近的情况。要不,你自己试着问他要些银子,看他给不给你?”
周泰脸『色』微惧道:“不借就不借呗!还那父亲他压我。“说完,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油条,故意给周显眼『色』看。
周显不理会他的眼神,淡淡说道:“我待会要去买点东西,缺一个搬东西的人,有一两银子的赏银,你去不去?”
周泰脸『露』鄙夷道:“才一两银子啊!小叔,你这忒小气了吧!”
“还少,我街上随便找个人,十文钱就搞定了。你不去,我另找人了。”
“别啊!别啊!我去还不行吗?一两,就一两,多一文我都不要。”然后他哀叹一句,“哎!谁让我遇人不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