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满脸惊愕,周显没再多做解释,问道:“会骑马吗?”
那工匠摇了摇头,“小人不会。”
周显点了点头,转向身后道:“孙豹,你留下,一会带他回榆林铺大营,再详谈此事。”
说着,他跨上坐骑,随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工匠向上拱手回道:“小人雷振生。”
周显愣了一下,“雷振生?他家不会是后世那个‘样式雷’的雷家吧!”
他随即轻轻的摇了摇头,管他是不是呢!穿越到这个时代,认识的名人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周显一扬鞭,众人飞驰而去,留下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的雷振生。
傅以渐和夏完淳前来,是因为有新的战报传来,李定国那边传来的。
林庆业那边,阿布达里冈已被夺下。
骁骑营死伤三千二百,折损过半,已经没有再突袭赫图阿拉的实力了。
林庆业的建议是固守阿布达里冈,以在建州内建立一个前沿据点。同时让韩勇率领剩余骑兵深入建州腹地,不断袭击建州的女真部落,以期将其他各处的清军吸引到建州方向,为李定国攻入辽东腹地创造机会。
周显大部分时候不干涉手下将领的指挥,李定国已经同意了,他也没别的意见。但问题是一旦决定坚守阿布达里冈,粮草就只能从宽甸堡运送。
从宽甸堡到阿布达里冈,三百多里的山路。一万多将士辎重补给的运输,或许今后还要更多,这必然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而最终,这批粮草要落在周显头上。
好在林庆业的来信中,说在阿布达里冈周边得到了不少粮草,而宽甸五堡也有不少剩余,短期内尚不需要。
而李定国凤凰城方向也有突破。
不像林庆业这边只能用驴马沿着狭长的山道运输粮草。他令人制造了很多木船,顺着草河逆流而上,然后在通远堡附近下船。耗时较长,但节省了不少人力和物力,算是解决了粮草运输的问题。
勒克德浑在通远堡周边放置了近万大军,由李率泰统领,而在其临近的青台峪堡亦有数千兵卒。
两者成掎角之势,完全阻断了克辽军向北的通道。
在攻打凤凰城之战中,双方损失都很大。但因为勒克德浑提前迁走了周边的大部分百姓,使其有足够的补充兵力。
在入旗的刺激下,这些百姓争破脑袋参与清军。
满清在辽东统治近三十年,现在更是入主中原,占据京师,其势更大。
在这些百姓看来,周显所率的克辽军只是大清的癣疥之疾,随时可能被清军驱逐出辽东。目前满清在辽东兵力不足,才给予如此优待,这样的机会在他们看来是千载难逢的,岂能不争相恐后?
还真应了那句话,他们觉得谁能赢,他们就站哪边?什么礼义廉耻,早就在满清三十年的高压统治下化成乌有。
这些新招之卒只经过两三个月的训练,大多都没上过战场,战力不强。而勒克德浑却把他们放在了最前线,自己统率近两万精锐驻扎在通远堡后面的连山关。
意思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消耗品。通过他们固守通远堡和青台峪堡,以消耗克辽军的兵力、辎重、士气。
等克辽军势衰之后,他再出兵与李定国进行决战。至于到时候两堡是否失陷,死多少人,他完全不在意。
李定国知道勒克德浑的打算,但他没别的选择。当到达之后,他分出一部人马挡住青台峪堡的清军,集中兵力攻打通远堡。
因为解决了粮草运输的问题,李定国倒也不急。他以老卒配新卒,不断发起进攻。按他对手下将领的说法,即使攻不下通远堡,也可借此练兵。
在这方面,他和周显难得的保持一致,都在等一个好的时机。但他身为将,不像周显那样时时刻刻担心粮草的供给。
两相对战,损失都不算大,真正的改变发生在岫岩城方向。
林庆业攻占阿布达里冈,可以随时攻入建州腹地,还源源不断的向阿布达里冈运送粮草,大有一举攻打赫图阿拉的意图。
这让赫图阿拉的守将杜尔祜很是忧心,他是努尔哈赤嫡长子褚英的长孙,但在一年前才被恢复宗室身份。
这里面出力最多的是此刻主掌盛京的代善。
褚英被努尔哈赤处死之后,其子杜度便跟随代善生活,甚至一度成为镶白旗的旗主。因为这个原因,杜度一直以代善马首是瞻。
但杜度死后,因为清廷的内部争斗,杜尔祜受到牵连被削去爵位,逐出宗室,地位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后来多尔衮率部入关,让代善留守辽东,代善提出免除杜度一系的所有罪责。在双方的妥协下,杜尔祜继承了其父辅国公的爵位,得以继续领兵。
为此,杜尔祜对代善感恩戴德。虽然不能随大清入主中原,但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的龙兴之地,守卫此处也算是正式承认了他皇室宗亲的身份。
但他没料到的是,克辽军把首次大举进攻放在了建州这边,甚至攻下了阿布达里冈。他手中兵力不多,也因为南边的斥候被克辽军清除干净,他连林庆业手中到底有多少兵力都没彻底弄清楚。
而当杜尔祜从各地征调士卒来防守赫图阿拉的时候,一支三千多骑的大军却在建州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乘双马,从阿布达里冈一路杀过来。遇到坚守的垒堡便直接绕过,遇到小堡或者没有防备的大堡就直接进攻。
攻下之后,女真青壮会被直接斩杀,留下老人和妇孺。而对于堡内的汉人和朝鲜人则发放一定的粮食,让他们自己选择留下或者离开。
然后一把火烧了堡内的房子和粮食,继续向前。
杜尔祜不了解他们的虚实,而赫图阿拉的安全事关重大,他不敢出击,只能任由这支敌骑在建州腹地肆虐。
短短半个月内,他们竟然杀了数千个女真族人,释放了近十万汉人和朝鲜人,烧了数千间房屋。
很多地方,都留下一片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