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随吕明持周显将令离开,他们会一路赶去泰安,依靠李定国的威信收降之前不愿归降的隆武军俘将。而李定国会暂时以主帅的身份统御在山东的所有骑卒,并按照他的想法挑选将领来重新整编这支骑兵。
锦瑟手中提着一个饭屉,来到后院。“二公子,吃点东西吧!”说着,她打开了饭屉盖子,想要把饭菜拿出来。
周显摆手制止了她,“太子他怎么样?”
锦瑟摇了摇头,“吃的很少,公主殿下一直陪着他。”看周显眉头紧蹙,锦瑟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二公子,你还是去看看公主殿下吧!我过去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哭,双眼都哭肿了。还有两个小王爷和小公主,也一直哭闹着说要见……,太子和公主殿下此刻又顾不上他们,看着真是可怜。”
周显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把盖子盖上,我带过去。对了,锦瑟,小孩子都喜欢什么?”
锦瑟“啊”了一声,“什么?”
周显再次说道:“我问小孩子都喜欢什么样的东西?玩具什么的?例如什么拨浪鼓,风车之类的,你去街上多买一些给他们玩。别把他们当成什么王子或者公主,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小孩子。找一些和他们年纪相仿的,让他们尽情玩耍就行了。”
锦瑟愣了一下道:“那我可不敢,但明天天亮我会去买一些你所说的那些东西。”
周显点了点头,提起饭屉,说道:“这几天你也够累了,早点去歇息吧!再过几天,这一切都会结束。”
这里曾是朱以派在济南时的住所,周显收复济南之后自己搬了进来。当朱慈烺来到济南之后,周显又把他安置到了这里,并单独为他空出了一个小院。
王维栋带着十几个从京师逃出来的锦衣卫在外保护他的安全,看到周显进院,王维栋微微欠身,向周显抱拳施礼。“督帅,您来了,可要小人进去禀告太子?”
周显摇了摇头,提着饭屉径直向屋内走去。
旁侧的太监正欲上前制止,却被王维栋一把拉住。“督帅真要做什么?你拦的住吗?别自己找死。”他压低声音道。
那太监愣了一下,顿时止住了脚步。
朱慈烺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朱媺娖坐在他旁边低声啜泣,费月娥在旁边陪着。看到周显进来,朱媺娖站起身来,低声叫了声“周显”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朱慈烺身子动了动,依旧没有起身。
周显上前替朱媺娖擦去脸上的泪珠,“没事,有我呢!”说着他把饭屉递给费月娥,“带公主出去吃点东西,我和太子有话要说。”
朱媺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会,才随费月娥走了出去。
周显把玉玺、圣旨,还有崇祯帝的宝剑全部扔在朱慈烺身上,“这是先帝让我转交给你的,要还是不要,看还是不看,你自己做主。”
朱慈烺猛的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的三件东西,他首先抓起圣旨看去。那是崇祯帝写的传位诏书,让他继位为帝,接着他看了看放在旁边的玉玺和宝剑。“父皇,母后,他们……,他们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周显道:“先帝让你当个好皇帝,周皇后说让你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们。”
朱慈烺口中喃喃,忍不住哭了起来。“父皇、母后,……”
周显没有说话,等他止了哭声才缓声道:“先帝殉国,你现在便是大明的皇帝。这几天你闹也闹够了,疯也疯够了,是不是该起来正正经经的做一些事情了?现在从北到南,每个人都在看着你,你真要如此一直装死下去吗?”
朱慈烺内心本就愤慨难平,听周显这样说,顿时爆怒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都怪你,是你没把父皇和母后救出来。你为什么要送我出京,我要回去。我不要当这皇帝,我要……,我要……”
周显沉声道:“你要干吗?去找你的父皇和母后吗?那就是你父皇的佩剑,你可以现在就自刎,我绝不拦你。”看他还真拿起那柄剑,周显气急反笑,“你还真是出息大了。抽出来啊!放在你的脖子上,直接按下去,割断你的脖子。伤口不会太大,只有碗口那么大小,马上就会血肉模糊。经脉相连,鲜血会直接喷出来,弄的你满身、满脸都是,红色的……”周显越说越急,越说越恐怖。
只听“砰铛”一声,那剑落在地上。朱慈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身体似乎都在颤抖。
周显叹了一口气,语气放缓道:“我知道你就一直都在宫中,没见过战场厮杀的残酷。来山东的时候,被那样的场面吓着了。但你想想,那是普通士卒每日都在经历的,你尚且有人保护,他们呢!你以前是太子,现在是皇上,天下人都在看着你呢!但这几日,娖儿时时担心你,两个小王爷和小公主更是因为没人理会他们而天天哭闹。你父皇和母后在天之灵看到你如此这般,又该做如何感想,你如何对得起他们。”
朱慈烺脸色变红,沉默着没有言语。
周显继续道:“就算你不考虑考虑他们,你至少也得想想你将来怎么办?一直躲在这房间里不见人吗?”
朱慈烺沉默了好半晌,才十分犹豫的说道:“周显,我不想当这皇帝。”
周显愣在当场,一时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朱慈烺像是在对周显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出生的第二年,父皇便立我为储君。稍微开始有点懂事,父皇就找了十几个先生为我讲授为君之道。他们告诉我,为君者要有仁爱之心,要胸怀天下,要重用贤臣,要勤政爱民。我以为他们一直说的是就是父皇那样的,天天都在埋头批阅奏折,一丝都不敢懈怠。直到贼军快打到京城了,我才知道父皇那样的皇帝会被人称为昏君。他辛劳成那样,天下百姓却骂他,还要攻入京城杀他,连母后也要被逼着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