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高迎祥的亲外甥,少年喜好枪马棍棒。父亲死后他去了明朝负责传递朝廷公文的驿站当驿卒。明朝末年的驿站制度有很多弊端,明思宗在崇祯元年)驿站进行了裁撤。李自成因丢失公文被裁撤,失业回家,并欠了债。
同年冬季,李自成因缴不起举人艾诏的欠债,被艾举人告到米脂县衙。县令晏子宾将他“械而游于市,将置至死”,后由亲友救出后,年底,杀死债主艾诏,接着,因妻子韩金儿和村上名叫盖虎的通奸,李自成又杀了妻子。两条人命在身,官府不能不问,吃官司不能不死,于是就同侄儿李过于崇祯二年(1629年)二月到甘肃甘州(今张掖市甘州区)投军。当时,杨肇基任甘州总兵,王国任参将。李自成不久便被王国提升为军中的把总。同年在榆中(今甘肃兰州榆中县)因欠饷问题,恩将仇报杀死参将王国和当地县令,发动兵变。
这会正在兰州左近,与边军鏖战,却碰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陕西参政洪承畴,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队伍差点被打散,好在李自成手下有一帮得力干将,在兵败的时候劝他再起,于是李自成带着五千五千残部想东来投靠舅舅高迎祥。
其实,对于洪承畴,高迎祥倒是冤枉了李自成的战力和智慧,因为这个洪承畴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切不说他以后的种种,但在这个时候,洪承畴就出过大彩。
崇祯二年(1629年),农民军王左桂、苗美率兵进攻韩城。陕西总督杨鹤手中无将,情急之下,令当时还是参政的洪承畴领兵出战。当时,洪承畴带领以家丁护院,乡勇组成的五百杂牌,星夜进击,斩杀敌兵三百人,解了韩城之围,顿时名声大噪。所以说,李自成输的不冤。
当时东来时候也是重重阻碍,但好在原先他的两万部众被打败,死伤逃散都是老弱与不想造反起事的,剩下的到都是精壮,这下子到成了干练铁军,并且李自成也足智多谋,还有手下田建秀那样一个谋士在,往来流动,见软的吃,见硬的躲,倒是再没怎么损失,堪堪就到了左近了。
高迎祥得到李自成的消息,早就派出人马探子四处寻找联系,希望拉来入伙,亲外甥,怎么的都要比外人强,尤其是有五千真正强军的亲外甥。
只要李自成一来,那就等于五万,不,十万大军,最主要的是,那将成为自己真正的心腹骨干,自己就能一支独大,取得决定性的压倒实力,再不像现在这样,派系林立了。
心中着急,却不能言与外面,还是先解决了眼前才是正经。
弹压下手下众人,高迎祥道:“诸位兄弟,大家都是道上的英雄,都为了大义聚在一起,都为在这乱世里成就一番大业走到一起,大家就应该心胸开阔一点,过去的恩恩怨怨就休要再提,而是放开眼界,团结一心,抱成团跟官军斗,官军才是我们的死敌,像今天这样兄弟间动刀动枪,还怎么能一致对外?”
一直不说话的不粘泥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大闯王说的透彻,我们现在的敌人是官军,真要是自己窝里斗起来,那只能让官军白白的得了便宜,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不粘泥的话音刚落,底下不知道是谁嗤的一笑,这声讽刺的嗤笑,让不粘泥的老脸就一红。
不粘泥说这话,倒是深有体会,想当初自己不就在米脂犯下了这个糊涂吗?要不是那个滑头吕世在关键时候出来,说不得自己早就死在了米脂。
一想到吕世,不粘泥心中不但没有感激之情,反倒心中充满怨毒之意,若不是当初吕世撺掇自己结连盟军,攻打米脂,(其实是他自己趁机参合的,还为自己当上盟主而沾沾自喜呢)自己现在也落不到这个下场,原本是陕北一豪,却被这小小马贼高迎祥呼来喝去,无端端的让人耻笑。
高迎祥接口道,“还是老英雄高瞻远瞩啊,这才是金玉之言,大家应该多向老英雄请教学习才是。”
底下的众人就纷纷拱手,嘻嘻哈哈的说正是,但神色上却都有不屑之色。
不粘泥不由得在椅子上尴尬的扭动下屁股,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高迎祥忙岔开话头道:“现在,我们言归正传,还是说说眼下境况。”
大家这才严肃起来,等着大闯王的下文。
“现在我军的情况是,经过一丈原一战,我们死伤惨重,但经过这几个月来的不断收拢招募,我军又恢复了一些元气,各位兄弟总数在七万左右。”
说出这个数字,大家不由的又都把身子挺起来,脸上也有了振奋之色。
“但是,大军是再次拉起来了,但随之粮食的问题却成了大问题,现在刚刚经历了开春的青黄不接,虽然现在已经入夏,正是春麦收割季节,但是,陕北之地,连连征战,已经人去屋空,田地大部分已经荒芜,再难打粮。
地主豪强手中有粮,但是,经过几次大战,小的地主已经覆灭,大的地主各个堡高壕深,急切间不能取,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就食之地,一是得到粮食供给,二来也征召一批人马,壮大实力,好为将来官军进剿做好准备,要不按照现在这样,不要几天,不要官军来打,我们自己就饿散了伙,因此上,大家想想对策。”
高迎祥的大军就是一股流寇,根本就没有根据地,所谓就食之地不过是找一个还没被劫掠的地方,再次劫掠一番罢了。至于征召人马,那更是无稽之谈,不过是到了那地方,抢掠了百姓仅有的一点家当之后,裹挟了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入伙。
大伙一听,当时都愁眉苦脸的摇头叹息,现在的处境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
现在,往西是不行了,西面是自己来的地方,那里早就烟火断绝,该抢的都抢了,该烧的都烧了,该裹挟的也都裹挟了,根本再无可用之物。
往北,那是边军重镇所在,上次一战,大家算是彻底的领教了边军的战力,现在想一下都头皮发炸,躲他唯恐不及,哪里还有半个胆子凑上去?
往东,现在夏季,黄河水正丰沛的时候,那就是绝无度过的天堑,再加上山西旱情较轻,卫所边军,还有乡勇还算完备,况且山西已经视陕西如洪水猛兽,在黄河边上已经布置了大军,对陕西的流贼严防死守,不使得流窜山西糜烂全省,且不说自己这些大军近十万的人马需要多少船只,就是有船,那得多长时间才能度过?一旦人家来个半渡而击,那自己就只能等着再次惨败,到那个时候,山西去不了,陕西回不来,大家就只能等死了。
往南,也不好办,在这米脂等地还算黄土高原,没有什么大的关隘险阻,一旦从这里往南,那就步步高山大河,处处都是关隘,只要有几千乡勇据险而守,就凭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是死路一条,现在想来,自己等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看看大帐里冷场,高迎祥不由皱眉,这些个腌臜东西,平时里争名夺利各个奋勇争先,这真到了关键时候,却一个个全没了主意,成了没嘴的葫芦。
自己就纳闷了,人家一个小小的卧牛山杆子,老弱一起不过是万把人马,人家怎么就能一冲而至渭南,打下一片偌大的基业,做的好生兴旺发达。自己怎么就没这样的好命好手段呢?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一想到吕世,一想到渭南,心中突然一动。
抬眼看看不粘泥,但看不粘泥只顾低头沉思不语,根本就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再说了,如果他现在再说什么,估计只能再次遭来一顿奚落,把个刚刚严肃起来的会议搅黄。
于是,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还气鼓鼓的闯塌天的面上,笑着道:“闯塌天兄弟,你看我们下步该如何行动?”
说这话,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个愣头青哪里有什么计谋算计?问问他不过是一种收买,让闯塌天知道,自己第一个询问他,那是多么的重视他,希望也通过这个,消消他心中的瘴气。
闯塌天见大闯王点名自己,左右看看后,也不站起,小声道:“还谋算出路呢,还有出路吗?”
他这一说,似乎是说到大家心里去了,于是原本严肃安静的大帐,响起一阵嗡嗡声,相互之间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声音开始由小变大,最后又吵在了一起。
高迎祥见此,不由皱眉,将拳头在自己嘴边挡了下,再次狠狠的咳嗽一声,大家这才将声音压下,看着大闯王还要说什么。
“那依照兄弟之见。我们当该如何?”高迎祥微微一笑,盯着闯塌天问道,但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如刀子一般寒冷。
“还能怎么样?”闯塌天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呼的下站起,涨红着脸大声道:“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家快活去。”
此言一出,全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把目光在高迎祥和闯塌天两人之间往来。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高迎祥慢条斯理的问道。
“是,又怎地?再在这里,大家早晚是个死,不如散伙,大家回到当初样子,天下大乱,干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