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在前面设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只有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边军阴魂不散,沿途壮丁消失的原因。吕世的这番分析,没有出现他想看到的震惊与紧张,看到的只是大家脸上的不信,不屑,对,是不屑。
连续两场大战的胜利,已经让大家信心爆棚,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自大骄傲起来,变得对官军轻视起来,这是一个双刃剑,信心的增强是好事,但太过的信心就是浮躁骄狂,那就是坏事了。骄傲到无视官军依旧的强大,骄傲到无视前面可能出现的巨大的陷阱,那就危险了。
“大家不要被几次大胜冲昏了头脑,我们不是天下无敌,官军也不是猪狗不如,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大家要收起这个心思。”老实语重心长的道。
看看大家还是你太小心的表情,吕世无奈的转换话题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认为,官军对这两次的大败不可能无动于衷,一定会对我们展开报复。”
“这倒是实情,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不可能让咱们打了一顿就都做了缩头乌龟,报复咱们那是一定的,你们这帮子小子可不能真把官府当成了孬种。”三叔敲敲桌子帮着吕世说话道。
“各位头领,军师考虑是有道理的,任何一个朝廷也不可能容忍一帮子造反的人四处逍遥,所以,围剿我们是必然的。”这种场合很少说话的赵兴站出来忧心忡忡的说道。
但是,任谁如何说,就连一向对吕世言听计从的过天星都开始犹犹豫豫的附合其他人的看法,就认为官军是被自己等打怕了,三边总督就是想把自己等礼送出境,祸水转嫁。
会议就在这难得的争吵中拖延,宝贵的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失。
吕世心中不由苦笑,这都是自己当初鼓励大家发表意见,而不想成了自己一言堂的结果。
民主集中制看样还是好的,但绝对的民主是不行的,但现在刚刚培养出了各抒己见的意思,还就不能一棍子再打死。
看看天色,最后过天星小声的建议道:“先生的考虑肯定是对的,但真的因为猜测而放弃原先的行动规划而半途而废也不好,要不这样,我们再走一段时间,试探下官军的反应再做定夺如何?”说这话其实就是还在侥幸的心态下,希望能侥幸的过了这关。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除了朱铁之外所有的队长的支持,大家纷纷表示,已经走到了这里,还是再往前走一段看看吧。
连三叔都采取了这个认为最稳健的方法,曹猛耿奎就包括陈策都是这个意思,这一回大家是真的形成了绝大多数意见了。吕世只好无奈的同意了大家的意见。
吕世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过了头顶,看时间是后世的下午一点左右的,再行军也走不出多远,还不如就地扎营,让老营老弱和已经显得疲惫的兄弟们彻底休整一下。
当老营四老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的时候,得到了老营全体的拥护,的确是累了,这一阶段,大家拖家带口的走了将近一千里路,早就人困马乏,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喘口气了。
百姓可以休息,但黑虎军却不能,既然已经感觉到了危机,那就要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官军的虚实,同时也解决下后面阴魂不散的官军。
“趁着大队休息,我们现在就先解决了身后的官军,最少保证我们一面的安全。”吕世如是说。
一听有仗打,大家立刻都来了精神,现在这帮将领和士卒已经对边军彻底的没有了心理阴影,打他们,就认为不过是比打一些乡勇难点的事情。
于是大家纷纷请战,各个争先。
“都别吵吵啦,这事我大统领决定了,我和赵哥哥的骑兵联手干了,其他的人都抓紧休息,明天一早好赶路。”过天星拿出自己是威严来,一锤定音。
现在的黑护卫大队长是耿奎,但一到战阵起时,过天星就坚决夺权,这让憨厚的耿奎有苦说不出。
既然大统领说话了,大家就在没人敢与其争功,大家就都闭上了嘴巴。
这时候过天星转身对吕世道:“军师,这样安排可行?”
“很好,就按照大统领的安排办吧。”吕世点头,但马上接着道,“这次我的意思是看准机会,打残后队,既然是要解决后队威胁,就要全力以赴,我看还是增加兵力,所以枪兵也要上阵。”
陈策上前支持吕世道:“军师说的对,单以骑兵应对七千官军即便是胜利了,也只能是击溃,只有枪兵上阵才能打残他们,彻底的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
“那军师就安排吧。”过天星也点头同意。
一听枪兵也能上阵,那些队长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在这战争先立功。
“上次后队一战辛苦,急需休整,这次就派前队的三个队上前,大统领你带着刚刚收编的绥德兵作为预备队押后,再让那些新人看看我们的实力阵法,也好尽快融入到我们的核心力量当中。”
过天星一听,吕世说的有理,当时点头,这才恋恋不舍的将黑虎卫指挥权交还给了耿奎。
“但是,大统领千万注意,对于后面的官军,我们采取的是在野战上歼灭他们,一旦官军依托有利地形坚守,千万不要强攻,那不但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还有可能牵连时日,这是我们最不能耽搁的,也是我们损失不起的。”
吕世知道,大明的军队正如各朝军队一样善于防守,中**队历经几千年的积累,在防守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旦官军展开防守,那么自己这方以现在的装备和人数,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目的的,只能空耗时间和牺牲兄弟们的性命,而这两样,哪个都是自己不能承担的损失。
“先生放心,这个我自然省的,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过天星大大咧咧的道。然后问了句:“先生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了。”
“好,那我就去了。”转身对赵大海何斌等一干小弟一挥手:“走,我们开工了,要在半天将身后的尾巴砍断。”
此言一出,大家都哄堂大笑,纷纷给吕世施礼后大步行出。
吕世看着大家很不在意的神态,不由再次苦笑摇头,太过一帆风顺,真的是不能锻炼军队锻炼将官啊。
吕世等待大家走远,转身对赵兴道:“赵兴兄弟,你马上吩咐手中的监军士向我们的四周放开三十里。”想想后又道:“不,是四十里,详细的哨探敌情,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现在我们已经走入了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两眼一抹黑,只能辛苦兄弟们了。”
“军师放心,监军士兄弟知道轻重,定不敢言辛苦。”
“还有,最好是能找一两个前方的向导给我,我要仔细的询问下前面延川延长的情况,如果一旦延川也出现和清涧一样的情况,那就证明我的猜测判断是对的,我们就无论如何也要改变行军路线了。”
赵兴看了吕世很久,然后轻轻叹息一声,再没说什么,施礼之后转身出去。
吕世知道赵兴叹息所为何来,也只能摇头苦笑,继续趴在地图上,仔细观察,但现在这片区域的地图实在简陋的发指,也就不再看,这一静下来,不觉困意上涌,于是招呼门外的张啸给自己拿了件棉衣,就在这昏暗的大殿里,找了个角落睡倒。
这一倒下,原本困倦的不行,却又翻来覆去的就是心神不安,变得不能入睡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的要睡了过去,却听到大殿的门外急匆匆的一阵脚步声起,但那脚步到了吕世前面,似乎是看到吕世睡着,不忍心打扰就停住犹豫了一下,吕世连忙睁眼坐起,眼前是去而复返的赵兴,这一定是有紧急事情汇报,于是,吕世一面整理衣服一面追问道:“什么事情?”
赵兴犹豫了下,还是施礼道:“刚刚前面回来一个监军士兄弟,带回来一个很平常是消息,不知道军师如何看待。”
赵兴这么说是说明这个情况让他拿不准主意,真要是平常事情赵兴是绝对不会拿来给吕世的。
“说吧。”
赵兴沉吟一下,等吕世整理完了,低声开口道:“前面兄弟传回消息,在前面出现大批流民,正在往我们这里赶来。”
“怎么回事?”吕世一愣皱眉问道。
“那兄弟询问了,据那些流民说,这是那些官府和豪情地主驱赶他们过来的,官府对他们说,为了防备杆子奸细混入城垣堡寨,被我们里应外合了,他们就将原先徘徊在各地的流民都驱赶过来,同时,他们还对这些流民言道,我们卧牛山带着大量的粮草,而且军师您还是菩萨心肠,只要那些流民一来,定会得到军师救济。”
吕世立刻睡意全无,当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兴,好半天再次问道:“他们真的这么说的?”
“是。”
“大约有多少流民?”
“大约有四五千,拖家带口的,还有不少人听说我们能够救济他们,也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吕世快速的在大殿之间走动几圈,然后站定,肯定的道:“这是阴谋,绝对的阴谋。”
“请军师明鉴。”赵兴不知所以的问道。
“既然是官府散播的谣言,那就是驱赶流民投奔我们,抓住我们不忍看见大家挨饿的心理,让我们本来不多的粮草被这些流民消耗,然后让我们陷入粮草断绝的困境。”说到这个的时候,吕世不由长叹,:“敌人真的不是猪一样的愚蠢啊,官府里有能人啊。”
被吕世这么一说,赵兴豁然开朗,当时惊的张大了嘴巴,冷汗瞬间滑落湿透了后背。
“军师,这可如何应对?”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营地突然人喊马嘶混乱起来。
吕世看看外面,然后两手一摊,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死局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