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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新闯王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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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山流徙千里,糜烂地方,最关键的是,现在在后有边军追击,前有各地卫所堵截的情况下,依旧让他从容南下,重创了绥德卫所签丁,而且还将大明精锐边军打个落花流水,更要命的是,边军告米脂不给粮草,米脂告边军屠戮徭役夫子,这一下就直接断了进剿边军的后勤,这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从这里也看到,这股流贼已经不同以往,以往的流贼都是乌合之众哪里有这般强悍?更有周暨汇报,这才大约知道了流贼实力,有强悍战兵不下七千(将绥德俘虏也算在内了)骑兵一千,而且装具精良,兵器齐全,最主要的是,这股流贼已经兵民分家,兵专管作战,民为老营,专管运输,这样,就完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杆子流民了。

再加上原先米脂放赈,钱赞画隐隐感到,这要是被他们成了气候,那这个大明,最少这个陕北将永无宁日了。

剿灭,为了这个朝廷一定要剿灭了这股实力渐起与众不同的流贼。

但是钱同很为难,说起剿灭这股流贼,以现在自己的权利和承管范围,是绝对的力不从心了,因为这再不是一个米脂绥德小范围的调动,真的要做到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那就必须有一个大的全盘计划,各地都司卫所,乡勇签丁,边军后卫,那是要方方面面都要运作起来,紧密协调,完全不是自己这个小小赞画所能办到,自己再被授权,那品级在这里的,大明官场文官体系等级森严,在武将面前你可以拉虎皮做大旗,但在文官面前,你就是一个跑腿打杂的,根本就没人正眼瞧你,想做成大事,想将这股潜在的祸乱之源消灭剪除,当务之急就是上报三边总督杨鹤。

倒不是钱赞画要舍弃巡抚另攀高枝,而是岳和声这次真的病入膏盲,就连话都已经说不完全,哪里还能视事,而都司州府各不统属,各行其事。

现在能提调各方的就只能是当地最高长官,三边总督杨鹤杨总督了。

于是,钱赞画不敢怠慢,连夜骑马飞奔总督驻跸之所榆林,经过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的奔波,赶到总督府上。

当时大明有一整套制约地方的行政举措,地方上朱元璋改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使司,废除行省制度,改由承宣布政使司(简称布政司)、提刑按察使司(简称按察司),都指挥使司(简称都司),分掌一省行政、司法、军事,并称“三司”。三司互不统属,各对中央负责。

都司负责管理所辖区域内卫所,以及与军事有关的各项事务,是地方平时最高军事领导机构。正统以后,明朝由盛转衰,内忧外患加重。在这种情况下长城防线时时处于戒备状态,被朝廷派遣来的临时性的总兵官渐渐变成总领一方军事的固定官职,都指挥使司是地方性军事长官,渐渐就成为总兵的下属了。这时期的总兵官被称为镇守,属下呼之为总镇。 弘治十年在长城防线设置延绥、甘肃、宁夏三边总制(总督),并明确诏令总督文武,自总兵、巡抚而下皆听节制。总督具有了广泛的综合权力,出则为一方军政之首,入则为朝廷显官,巡抚、总兵,地方之司俱听节制,举凡行政、军政、司法、监察之权,无不过问。

现在的三边总督就是杨鹤。

但是杨鹤其人对各地杆子主张招抚的,其实他的这个策略在天启末年是合乎适宜的,毕竟杆子只是杆子,只是抵抗酷吏催逼欺压,在加上大旱,大家都是为了一口吃食活命,只要朝廷发下赈济,立刻就会散伙回家,但要命就要命在这赈济之上了,大明催逼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赈济,崇祯继位也同意杨鹤主张进行招抚,好将一切军力用于对外,好不容易在内库里挤出十万白银运送陕西,且不说这十万白银对赤地千里的陕西那是杯水车薪,连个响都不会有,更可气的是,就这点银子还没出京城就被各级官员给漂没了三成,然后各地巡抚,知府州县,衙役层层截留之后,这赈济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杆子流贼依旧,首辅清流就在朝堂上开始抓住把柄大肆攻击杨鹤为首的招抚策略,小皇帝也一阵动摇,十万银子竟然没有效果,那当然的招抚不靠谱了,于是这是剿是抚就左右摇摆。

现在米脂出了大事,那个巡抚为了军功一力用剿,皇帝也下了口谕要贼头的人头,那就不是自己愿意管的了,就让他们闹去吧,自己还有许多边事要处理。

正在大堂之上处理公务,这时候门外中军悄悄进来禀报,“启禀总督大人,督府外有延安巡抚赞画,钱同求见,说有紧要军情呈报。”

杨鹤不由一皱眉,这钱同自己是知道的,原本一个师爷,只是在上次米脂一战中,多方奔走,又在岳和生那老儿身边多有参谋策划,很是得岳和生看中,这才破格简拔成了一个赞画,并且在这围剿卧牛山杆子的事情中被那不能起床的岳和生委以重任,行调动筹划之责。怎么不在前线调度,却跑到这里来啦。

“让他进来吧。”杨鹤连头都没抬,继续伏案书写案牍。

“延绥赞画钱同觐见——”中军站到大堂口一声高喊,下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呼喊下去,一直传到都督府之外。

得到传唤,钱同在督抚门外闻听传唤,立刻小心整理一番,只是浑身黄土如何也弹掸不净,只好就这样了,肃然正身,大声禀报:“延绥巡抚五品赞画钱同,拜见延绥三边总督。”言罢疾步觐见。

森严的大堂高大阴暗,左右两厢一排排彪悍的军汉盔明甲亮,挺胸抬头,手按佩刀怒目而视,那气势压迫的钱同连大气都不敢喘。

进得大堂刚走两步,站在堂口的中军大声喊道:“觐见官员跪拜。”

钱同赶紧依着官场规矩跪倒磕头,再次报上自己官名品级姓名。然后双手将手本高举过头,那中军上前一把接了,缓步走到杨鹤帅案前,弯腰递上,见杨鹤没有接,就小心的放在案角,然后转身,就在案旁肃立,一时间大堂再无声音,就好像没有人一般的寂静。

杨鹤埋头伏案疾书,也不抬头,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开口问道:“下面钱同,什么事情你不直接去找你的巡抚而巴巴的跑我这里来?这有不尊上官,逾越规制的罪过啊。”语音平和,但却隐隐有上位威仪在,同时也是三边多年,很有杀伐之意在里,这要是其他官员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不知所措了。

钱同虽然感觉到无边压力威严,但依旧不卑不亢,声音不高不低的道:“启禀老公祖,非是下官逾越,实在是巡抚大人病重不能视事,而延绥之地以老公祖为尊,官民军队都是老公祖一体调动,这次军情紧急,卑职不得不一日夜奔波三百里越级上报,这也是属下本分。”

杨鹤头都不抬,依旧埋首案牍之内,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又是半天,才慢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你这次为何紧急军情而来?说。”

钱赞画再次扣头语气却有点焦急道:“据绥德周暨大人上报,这股贼人与其他杆子不同,不但训练有素而且人马众多,不但开仓赈济流民,并且军民分制,一战三百骑兵队就歼灭绥德五千签丁军户,是全歼。”

大堂里一点甲胄摩擦声响起,杨鹤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转而道:“那边军战绩如何?”

于是钱赞画详细的把边军战斗经过说出,当最后说到边军杀夫子而断了辎重供应,现在困在西口之前进退两难的情况时候,杨鹤再不能从容,手中的毛笔掉在了桌案之上,久久不能言语。

大堂这时候真的陷入了一阵死寂,落针可闻。

杨鹤脑袋里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但自己对前线一无所知,但事情已经紧急,由不得再让自己意气用事,毕竟一万边军可是自己直辖资本,也是朝廷在这防备蒙古最后的依仗,损失不得。

但现在如果按照钱赞画所言,这股贼人已经与众不同,招抚可能已经不行,再说了,皇上也绝对不许,那只有剿灭。

好久,杨鹤轻声问道:“依照钱赞画,可有什么举措?”这不过是想他在前线居中调动多时,想听听他的意见。

钱赞画闻听,扣头道:“属下愚钝。”但底气十足。

“讲。”杨鹤见钱赞画胸有成竹,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仔细端详一阵之后,轻轻道:“起来说。”

钱同扣头之后施施然站起,再次拱手道:“学生鲁钝,但心中有不成熟之想,只给老公祖参详一二。”

于是就在大堂之上,不以自己官卑职小侃侃而谈,将胸中规划计议到来,整个计划几乎严禁缜密滴水不漏,最后钱同道:“此属下一己之见,学生称为釜底抽薪十面埋伏,供老公祖参详。”

杨鹤就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倾听,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大堂再次陷入寂静。

正在钱同心中忐忑时候,杨鹤起身直接走向后堂,正在大家不知所从的时候,杨鹤脚步一顿道:“岳和生老矣,再难度过这道难关,钱先生就留在总督行辕,随我身边参谋勾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