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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辛厄姆摇摇头,被偏见所误的目光无法看清真相,彼此间的差距如是,手段和目地的区别亦是。
“他这次的行动收获了许多,但其中最重要的是让我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让我们知道查理曼境内还有一股分裂势力存在,他们虽然没有军队,但只要外国给予一点支援,他们就能让查理曼遭受沉重打击——这就是他们的价值,也是他们最想让我们了解的。”
“可他们始终只是一群商人罢了,有可能成事么?”
“我也不知道。”
罕见地,沃尔辛厄姆显露迟疑的表情,那个和冰冷肖像画无限接近的秘书长官,因为一介商人小子露出了不该有的表情。
基德用力攥紧拳头,沉静的脸上无法读出愤恨的情绪。
“您也……不知道?”
生硬的愕然提问换来上司一阵干咳,收起像是愕然的面孔,年轻的间谍听到上司未褪尽犹豫的评价:
“这是我们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用一场人为的瘟疫、饥荒和投机风cháo互相组合起来的风暴来重创一个国家……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实例存在,很难预言这种充满众多可能xing的计划,能否按照假定的种种状况按部就位,最后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太多未知变数了。”
沉吟了一下,冷笑又回到了秘书长官脸上。
“但就目前来看。他很有机会能获得成功。万一不够走运,投资失败的话,我们也不过是损失了一点钱和库存的陈年小麦,成功的话,我们则可以获得启投进去的本钱数十倍的金钱收益,以及无可估量的无形收益。”
这正是李林让沃尔辛厄姆大赞之处:与别人打交道之前,先做到自身提议的合情合理,同时兼顾多方的要求和利益,最后所有人都很满意。
“万一他ri后要求我国支持他们的duli,哪又该怎么做?”
为上司的思虑添上一个隐忧。被沃尔辛厄姆瞪了一眼的基德垂下头,完全没有收回发言的意思。
“他不会那么干。”
只一会儿,沃尔辛厄姆斩钉截铁的断言:“且不论他的保证有多少可信,他对自己那个规划中的国家存在哪些局限和困境认识非常清楚,除非各国实力出现剧烈变化,爆发大规模战争。否则,他的隐蔽王国会一直就这么隐蔽下去。”
国际政治之中,动机永远是不可靠的保障,因为太容易变动。
唯有实力才是主要判断因素。在正常情况下,李林贸然宣布duli是不会得到任何一国承认的。没有哪国的王室愿意承认这个没有一兵一卒、由商人管理的国家。大家要做的是——搬好椅子。准备零食,在查理曼几天内能解决这帮蠢货上下注。
李林不是自寻死路的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手里、别人手里都有些什么筹码。狡猾的年轻商人依靠手里不多的筹码,运用他那一套高度复杂现实的技巧,架构起一套削弱查理曼,但又不会因此引发一场全面战争的边缘策略。其中的核心就是让阿尔比昂意识到,一个隐形duli国家对阿尔比昂所具备的价值,由此展开合作。
“齐格菲.奥托.李林的最佳选择是把握尺度,掌握分寸。我们能在适当范围内资助他们。进行一些经济上的合作,但政治方面只能靠他们自己努力。假如愚蠢的认为,为了他们,我们会不惜牺牲一切的话。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聪明人是不会在自己弱势的时候,送给敌人动手理由的。”
说到此时,沃尔辛厄姆突然感到一阵阵的疲惫,按压着大量耗费脑细胞后酸涨不已的太阳穴。乖巧的基德鞠了一躬后倒退着走到门口。再次鞠躬后转身开门离开。
看也不看部下无可挑剔的礼仪,沃尔辛厄姆正被突然涌上心头的三个问题困扰。
先,李林瞅准的猎物是灾后的各种重建工作盖各类产业的完整体系要吞下基本没什么问题。这块蛋糕之大。不输炒作粮食兑换券。享用它的也只有v.e公司一家——吃够外国投机商苦头的查理曼上下是绝不会再让这群鬣狗轻易进入家门的。
问题在于,遭遇饥荒、瘟疫、市场投机三重打击的查理曼财政系统,能否提供进行经济重建的资金?仅靠简单粗暴的加税盘剥不但填不满那个巨大的窟窿,还会激化本已尖锐的社会矛盾,诱发一场席卷全国的暴动,甚至是以推翻现行体制为目标的暴民起义。
指望查理曼的王公贵族爱国热情燃烧、良心突然大发现,把自己的财产贡献出来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同样不现实。除非红衣主教带兵上门抄家,否则别指望那些抠门的贵族能干脆大方地把钱拿出来——尽管他们有豪华的乡间庄园、有矿山、有从事洗钱和借贷的钱庄、有钻石纽扣和珍珠镶边、价值10万大埃居的奢华民族服装。但他们对自己以外的人就是一毛不拔,捐助一个小埃居都能让这群奢侈的吝啬鬼肉痛老半天。
结果,黎塞留枢机主教可能还没筹措到足以启动重建的必要资金,一场轰轰烈烈的、以维护、抗税的权力和保护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为目标的内战开始了——那些个野心勃勃的选王侯们怎么会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查理曼王国zhèngfu无论如何也拿不出钱来,届时李林该怎么办?阿尔比昂遇上这种事情倒是能用皇家舰队去讨债,讨不到债就上岸去拿,把每一件看起来值钱的东西统统搬走,搬不走的就放火烧掉或者砸掉,不停地烧掉一座又一座城市,直到对方没有任何值得摧毁的东西,完完全破产为止。
一个商人能拿破产的、拿定主意宁可赖账也不出钱的zhèngfu怎么办?那位手中既无军队支持,也无国家实力作为后盾的孤家寡人能做什么?
看他那种自信的态度应该是有所准备,可那个对策会是什么?
沃尔辛厄姆想的脑仁都疼了,还是没整理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