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暖春晓带着小朋友们重新回到屋子内的时候,游太正拿着拖把在拖地,暖春晓向其递去疑惑的视线。
游太说自己不小心把水打翻了,惹来暖春晓一番嬉笑后,她便走过去帮忙清理地面了。
“卷毛同学,如果是在做不好的话,可以在边上睡一觉,请千万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了哦。”
嘴上依旧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少女的笑容却让游太联想起昨日所见的温柔白衣少女。
仔细想想,能够在他面前说出那种话,展现那般不同寻常的姿态的人,除了擅长伪装的春季少女之外,已经别无他选了吧。
只是唯一让游太无法释然的,是游太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暖春晓。
如果她只是想玩伪装游戏,何必特意去做为小女孩子找妈妈,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呢。
还是说,那时的白衣少女,才是暖春晓内心最为真实一面呢?
游太无法得知。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利用两幅面孔的伪装,各自展现出不一样的自己,这样的行为,就像少年自身一样。
悲哀到令人想发笑。
游太同样隐藏着自己的另一面,这不同的两面都是自己,阴沉寡言,轻浮大咧,这都是他。
将这两面合在一起,才构成了为名“游太”的这一人类个体。
游太只对四胞胎展现着自己淡漠清冷的一面,是因为他还无法对所有人都袒露自己的全部。
同理,那这是否说明,至今为止,游太所见到的暖春晓,只不过是构成“春季少女”的一半呢。
不,或许连一半都没有。
无论如何,这都让少年明白了,不管是谁,都会有自己所不愿意示人的一面。
他是如此,暖春晓是如此,想必其他三名少女,也一定是如此吧。
“卷毛同学,你的手停下来了哦,不要盯着我看,难道是在指望我替你收拾所有的烂摊子么?”
游太默默收回视线,一句话不说地继续拖起地来。
……
……
下午三点,暖春晓与游太准备告辞,在临别时,小榕走出来简单的送送他们。
“小榕,要是有事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哦。”暖春晓嘱咐着她。
“嗯,我知道了,樱姐姐路上小心。”小榕微微颔首,稍有犹豫过后,对着游太也小声说道:“游太哥哥也是,路上小心。”
“嗯。”
游太点了点头,又语气平缓地道:“我还会再来的。”
少女没曾想游太会当着暖春晓的面,说得如此直白,稍稍后退一步,低下了头。
于是,两人就此离开了福利院。
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身旁的春季少女嘴角含着一丝耐人寻味,却不带温度的笑,目视前方,缓缓说道:“卷毛同学。”
“嗯?”
“卷毛同学,似乎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呢。”
游太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少女,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应该有说过,不要过度展示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吧。”
“???”游太脑袋上飘起一串问号。
“我不记得我有做什么让你不悦的事情。”
“毫无自觉的这一点也很让人头疼呢。”
“所以说,从刚才起你就在说些什么?”
“不明白就算了,轻小说主人公。”暖春晓轻声叹息。
“…………”
这个女人,真的和昨天那名白衣少女是同一人么?
即便已经看到了那支口琴,心中几乎认定两人是同一人,游太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反差未必也太大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
游太才不会相信这么无厘头的事情,会发生在暖春晓身上。
拥有“支配”属性的暖春晓,是断然不会允许有第二个人格,分享身体的权限的。
虽然听上去很魔幻,甚至有可能借此引出这个世界所隐藏的“超能力”设定,但游太是发自内心这样想着。
当然了,这个世界绝对不存在超能力。
他宁可相信这是春季少女的伪装。
毕竟,“支配”什么的,听上去像极了会有身体被切碎后做成生姜烧肉的下场。
游太虽然觉得暖春晓不讨喜,但也不至于讨厌她到那种地步。
游太一直用余光打量着暖春晓,试图从少女身上找寻她的破绽。
“我说,卷毛同学,从在福利院的时候,我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带有侵略的视线。
难道是终于对姐姐我产生男女方面的兴趣了么?”
“梦话请在睡觉的时候再说。”游太毫不客气地否认。
暖春晓也不在意,似乎早已习惯了游太这样的态度。
游太犹豫了一会儿,在心中微微思索,整理了一下措辞后,缓缓问道:“不会觉得累么?”
“嗯?”暖春晓奇怪地瞥了少年一眼。
“不会啊,只不过是每周的周末来做一些小事而已,早就已经习惯了。
倒是你,临走的时候,竟然对小榕说还会再来这样的话,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
“我才不会对十四岁的女孩子出手!还有,我不是在说这个。”
“那是什么?”
“嗯……你明明实际上是个还不错的善良家伙,为什么要故意装出惹人厌的样子。”
“如果我是秋画的话,在你说出「惹人厌」的这一瞬间,你就已经躺倒在地上求饶了。”暖春晓看似威胁地笑着说道。
可在游太看来,暖春晓不过是在转移话题罢了。
“暖秋画不会做那种事的。”
少年语气笃定。
见到游太的这幅模样,暖春晓不由得一愣,嘴角的弧度僵硬了半秒后,再次虚伪的上扬:“看来卷毛同学,最近和秋画的关系不错呢,不愧是你。”
“没有那种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但她不是会蛮不讲理地使用暴力的人。”
“嘿……卷毛同学竟然是这么想的啊,我有点意外。”
“或许我还不够了解你们,但我认为,如果是暖秋画的话,讨厌的人就会表现的讨厌,喜欢的人就会表现出喜欢,不必伪装出两个自己。”
“那番话,是在对我说,还是对你自己说呢?”暖春晓微笑着眯起眼睛。
少年闻言,蓦然抬首,深秋的天际满是着忧郁的蓝,映衬在他深灰色的眸底。
“谁知道呢,或许,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