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人怒斥道:
“沈檀之,你为官以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排除异己,收敛钱财……为官而不为民,沈檀之,我咒你不得好死!”
京城人员密集。
沈府的马车本就豪华,引人观望,路上的这出闹剧,更吸引了无数人的驻足,百姓知道车里头坐了个不小的官,不敢大声叫骂,却也三三两两贴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完了?”
沈檀之清凉如月的嗓音便是在此刻响起,一瞬间令周遭安静,他依旧完好地坐在车内,连帘子都不愿掀起:“惊扰朝廷官员的马车并出言不逊,送去官府秉公办理罢。”
“是!”
继而,外头传来打斗兼争执的声响,那人还在喊:
“沈檀之,你出来啊!”
“当日,你有胆子做这些事,今日却像个缩头乌龟般缩在马车里,畏首畏尾,战战兢兢……我看你就是个孬种,我呸!”
“沈檀之,你妄为当朝大员!”
沈檀之清冷的声音又至:“本官是个什么身份,还不需你来提醒,许三公子,你既有工夫在这阻拦本官,倒不如想想等会儿到衙门里又要如何脱身,你那卧‘病’在床的祖父,又该如何‘担心’。”
唤公子,说明这人还是个白身,并无官职在身。
还有话里提到的“祖父”……
隔着帘子,楚婵都能感觉到外头那位对沈檀之的恨又多了一分,她暗戳戳地私密了十一,询问这里头的故事。
原来外头这位许三公子的祖父,当朝御史大人,前几日在朝堂上和沈檀之发生了争执,吵得焦头烂额。
许御史竟然没吵过。
一出朝堂,便呕出两口血来,伤了根本,可不想没几天,沈檀之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大婚了,可怜那位半截身子骨都快埋入土里的老人,至今缠绵病榻。
可悲,可叹。
而这位孝心十足的许三公子,同时也是御林军左护卫的好友,新仇旧恨加一起,这不,今日就掐着时间,当街讨公道来了。
那许三公子挣扎间,掠起一阵掌风,直把马车的帘子卷起大半,也露出了里头楚婵的容颜。
他突然福至心灵,急叫:“素闻镇远大将军一门忠烈,保家卫国,忠肝义胆,难道今日也要与这样的奸佞同流合污!?”
“拖下去。”沈檀之的语气里,已带了三分不耐。
“慢着。”
楚婵突然出声,她一双素手伸出,索性把那帘子彻底掀起,装点精巧的脸明媚摄人,一双眼笑盈盈地弯起,带着似水的柔。
少女道,声线亦是轻柔动人:“你是在骂我和我外祖父了?”
这般柔婉美色下,是个男人都要软三分。
许三公子显然是个正常男人,骄矜地甩开别人,朝楚婵拱了拱手:“方才在下一时情急,言辞过激,还望楚大小姐海涵。”
虽还带着怨,但已经比最初的咄咄逼人要好太多。
“楚婵。”沈檀之一只手搭在楚婵的手臂上,隔着衣料,都有凉意往里头渗,“随他去。”
已经带了告诫之意。
楚婵未曾回头,伸手又覆在沈檀之手背上,一双漆黑清亮的眼只一味看着底下那位公子,认真问道:
“今日。你骂了我夫君,我,还有我外公,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