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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自家房子开一个天窗,就把左邻右舍的屋顶全修缮一遍,这种“蠢事”只怕也只有苏乙能干得出来。

其实这就是个衡量代价和需求是否成正比的问题。

对于苏乙来说,只要能让他把独立厕所盖起来,别说给全院儿通水,全胡同都行。

这事儿是完全不能用一个普通人的思维去衡量的。

但他跟闫阜贵说的理由也是能站得住脚的,闫阜贵还因此更高看了苏乙一眼。

只是对于苏乙能不能干成这事儿,闫阜贵觉得够呛。

年轻人嘛,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多碰几回墙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让闫阜贵更没想到的是那边傻柱和冉老师一聊起来就聊个没完,都大半天了两人还站在学校门口说话。最后他都有些站不住了,才看到那边傻柱跟冉秋叶两人才挥手“依依惜别”,一步三回头。

傻柱过来的时候虽然是走过来的,但他双手插兜脚步轻快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在草地上撒欢的狗子。

“嘿,看来是真有戏了!”闫阜贵惊讶道,“这傻柱还有这本事呢?他是不是给冉老师灌什么迷魂汤了?”

苏乙笑道:“不管是不是迷魂汤,要是他俩真成了,你这大媒人肯定跑不了。”

闫阜贵乐了:“教书育人一辈子了,这保媒拉纤儿我还是头一回干。”

“事实证明您干得不错,你可以考虑改行了。”苏乙打趣道。

“去!那我不成媒婆了吗?”闫阜贵笑道。

“三大爷!”傻柱走到跟前,笑呵呵跟闫阜贵摆手,“我那儿有点儿山货,干木耳干蘑孤什么的,等今晚上回去,我送您家里去。我家不怎么开火,我用不着,您得着,不然放我那儿也糟践了。”

闫阜贵笑呵呵道:“这感情好!傻柱,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冉老师这边,我肯定帮你说好话。”

“别!”傻柱急忙摆手,“您呐,最好什么都别说,我跟人冉老师谈挺好的,我们俩自个儿相处就可以了,不需要外围助攻。三大爷,我送您东西可不是为了贿赂您让您帮我说好话,就是为了感谢您,顺便赔罪,嘿嘿,这两天我对您态度也不太好……”

闫阜贵更高兴了,指着傻柱对苏乙笑道:“看见没,这傻柱觉悟见涨啊!”

“这人不都得进步吗?我进步啦三大爷!”傻柱道。

“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早不进步晚不进步,这时候进步,我看你是托了人家援朝的福。”闫阜贵道。

“这我承认,承认……”傻柱得意笑着对苏乙挤眼睛。

“赶紧走吧,下午还上班呢。”苏乙道。

“那你们俩回吧,我也得回去备课了,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我的!”闫阜贵急忙道。

等闫阜贵走后,傻柱得意道:“援朝,我发现谈对象这事儿其实挺简单的,真的。等哥跟冉老师成了,我给你好好传授传授经验,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哎,别走啊!”

“过河拆桥的嘴脸太丑恶,看不下去了。”苏乙摆手。

“嘿嘿,逗你呐,幸亏听了你的,人家冉老师对我印象特别好!”傻柱眉飞色舞,迫不及待炫耀,“我俩约好了,明天晚上她来我家做客,到时候我好好给她露一手,这事儿基本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苏乙摇摇头:“别瞎得瑟,小心乐极生悲。”

“不可能!”傻柱志得意满,“冉老师已经是到嘴的鸭子,她飞不了啦!”

苏乙决定以后还是离傻柱远点儿。大中午的就是想去厨房聊聊天喝喝茶,结果莫名其妙被拉出来跟着相了回亲,做了趟背景板,这找谁说理去?

回到厂里,苏乙让傻柱把车子停在自己办公楼下,两人告别后,苏乙便径直上了二楼。

说起来今天他还是头一回到办公室来。

一上二楼,就听着闹哄哄的,走廊里许大茂等人正把一个文件柜往隔壁办公室搬,这文件柜明显就是沉红彦的那个。

沉红彦也站在一边指挥着,整个场面看起来热火朝天的样子。

苏乙走过去,一群人正好把文件柜搬了进去。沉红彦刚要跟进去,一回头就看到苏乙,一怔后笑道:“援朝来啦?”

“主任,您这是独立啦?”苏乙往屋里看了眼,笑呵呵道。

隔壁这间办公室原本是综合办的库房,现在里面打扫干净摆上了办公桌沙发,成了独立办公室。

这显然是为沉红彦这个新晋科长准备的。

“什么独立不独立的?听着不像是好词儿。”沉红彦笑呵呵道,“其实我还挺愿意跟大家伙儿待在一块儿,热闹。”

顿了顿,他又道:“你呢?现在广播站也归你了,你办公去广播站?还是原来的地儿?要我说直接去广播站算了。那屋就你跟于海棠俩人,比这边清净。”

苏乙还没说话,就听里屋许大茂叫道:“主任,您倒是进来看看呀,这柜子放这儿合适吗?”

“走走走,先进去看看。”沉红彦笑呵呵拍拍苏乙手臂,率先迈进了他的新办公室,苏乙紧随其后。

“哟,援朝来啦!”

苏乙的到来让办公室里略微冷清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热情的许大茂打破了。

他满脸堆笑热切道:“恭喜恭喜,您这又是副主编又是广播站的,以后咱们科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沉主任,您得了苏站长这么个得力助手,那以后肯定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苏乙负责广播站的事情已经通知下来了,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马屁精!”李路程冷哼一声,黑着脸往外走去。

“嘿,你说什么呢李路程?找抽是吧?”许大茂瞪眼。

“你动我一试试!”李路程瞪眼。

“我懒得跟你计较,张狂什么呀你。”许大茂不屑嗤笑,“咱们以后走着瞧。”

“以后?没有以后了!真以为我会留下来当小的?”李路程冷笑着,挑衅般看向苏乙,“正式宣布一下,我已经调到综合办去了,手续这两天走完,就过去上班!有些人要是打着给我穿小鞋的主意,那他可能要失望了。”

“李路程,别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边自苏乙进来就一直笑吟吟盯着苏乙的于海棠开口道,“你走就走,人家援朝进来可一句话都没说呢,你自己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呢?”

“行啦,都少说两句!”沉红彦板起脸,“你们是给我搬家来了,还是故意气我来了?”

“我在这儿碍眼,我走!”李路程阴阳怪气一句,转身离开。

“什么东西!”许大茂故意大声骂道。

李路程装作没听见,走了出去。

于海棠笑嘻嘻对苏乙道:“援朝,你的办公桌我帮你收拾好了,就以前杨为民那张,待会儿你来看看还缺什么。”

“谁跟你说我要去播音站办公了?”苏乙道。

“你不来我这儿干嘛呀?还留在大办公室?那多闹得慌?”于海棠道,“还是你怕我?”

“我怕。”苏乙点头,“我大徒弟临走前给我画了个圈儿,不让我出去。”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就连一边一直低着头擦桌子的张春梅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于海棠好气又好笑道:“你把我当什么了?白骨精啊?”

“白骨精总比狐狸精好。”许大茂笑道,“你就知足吧你。”

“我看咱们海棠不想当妖精,想当女儿国国王。”沉红彦也忍不住打趣一句。

“援朝,那你敢不敢来我女儿国?”于海棠问道。

“不让我喝子母河的水我就去。”苏乙道。

众人又大笑起来。

于海棠听懂了苏乙话中的调戏之意,有些脸红,瞪了苏乙一眼道:“你这人,其实一点儿也不老实。”

“就是就是!”从苏乙一进门就一直陪笑的薛新华哈哈笑着应和。

但没想到他一说话,直接冷场了。

薛新华意识到不对,急忙摆手讪讪道:“我的意思是,不是不是……”

他略带小心讨好地看着苏乙,笑得很尴尬。

“行啦,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援朝说。”沉红彦下起了逐客令。

等众人都出去后,沉红彦示意苏乙坐下,这才道:“昨天我跑了一天,人也不在,听说是发生了好些事情。援朝,孰是孰非暂且不论,但跟同事们搞好团结很重要,不然不利于你工作的开展。”

顿了顿,他接着道:“李路程已经申请调职了,你这个厂报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出版,到现在连一篇稿子都没定下来,后期还要跟印刷厂对接,排版、印刷,事情还多着呢。这么多事儿要是你一个人去忙,你忙得过来吗?所以张春梅同志那边,还是要争取让她协助你的。”

苏乙点点头:“多谢主任关心,您放心吧,我会找张春梅好好谈谈的。”

“要不要我帮忙?”沉红彦道,“你们年轻人好面子,如果需要我帮你们居中调解,你尽管开口。”

“主任费心了,我先去说,如果不行,再来麻烦主任。”苏乙道。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沉红彦点点头。

他之所以要为这事儿操心,也是为了工作。下属们闹别扭如果影响工作进展,他这个新科长也要跟着吃瓜落。

“厂报的事儿有头绪了吗?”沉红彦问道。

苏乙点点头,道:“主任,下午厂里应该要开全体干部大会吧?”

“你也知道了?”沉红彦点点头,“是要开会,所以我才急着跟你碰碰头,问问你厂报的事情。”

苏乙笑道:“下午的会跟厂报的事情有点关系,也跟早上大领导来视察工作有关系。”

沉红彦吃了一惊:“你知道什么?”

苏乙故意沉吟一下才道:“这事儿咱厂里目前只有我跟两位厂长知道,主任,我跟你说说,您提前心里有个数。”

他把工人理论学习实验基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着重讲了讲这事儿跟厂报的关系,末了道:“所以稿件的事儿您不用担心,基本上这事儿从筹备到后面人事任用等相关报道,再加上跟京城日报的联动,稿件不会少于十篇。剩下的副版内容就好办多了,最多三天,我就拿来让您审核。”

沉红彦看苏乙的表情有些复杂,给苏乙贡献了一波惧意、恶意等,感慨道:“怪不得厂领导对你这么器重,援朝,你有好前途啊。”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就行。”苏乙道。

“踏实务实,这是对的。”沉红彦赞许点头,“这事儿杨处长还不知道?”

苏乙摇头:“我没跟他汇报过。”

“你要是想跟他汇报,我带你去。”沉红彦道。

“不了,我跟您汇报就可以了。”苏乙笑道,“以后的工作也是。”

沉红彦点点头。

他是老机关,哪里还不清楚苏乙要跟杨树谭保持距离的原因?

他也懒得参与到双方斗争中去,不过对于苏乙跟他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表现出的诚意,他还是很满意的。

他之前一直担心苏乙年轻气盛,一受重用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看来,这个担忧仿佛是多余的,这个年轻人很会做人。

跟沉红彦聊了会儿苏乙就回到原先的大办公室了。对于自己的直接上司,苏乙基本已经摸清了他的想法。

基本上沉红彦的心态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平稳着陆。

他得了正科级别延迟退休,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是一心求稳的心态,所以以后他肯定不会太管科里的事情。对于苏乙的“崛起”,他甚至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地位和权利受到威胁。

甚至他巴不得自己被苏乙架空,这样他也能少操点心,少担点责任。

沉红彦对苏乙的期许就是“放手去干”。

你干活儿,我签字。出了事情你有李新民罩着,也跟我无关。

如果换了其他有上进心的年轻干部,只怕做梦都想遇到沉红彦这样的领导。

但苏乙只觉得麻烦。

他也想躺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