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路日军已经与刘国玉的队伍短兵相接了,所以围城清军的火炮和臼炮已经都不再开火了。
原本阵地上只有密集的枪声,何志远军中的臼炮打到酒井忠恭队伍中的炮声就显得尤为突兀。
另两路日军也觉察到敌人来了大批援军,顿时人人心生惧意,虽然仍是向前冲锋,但劲头已经明显的不足了。
这下围城清军阵地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这时何志远也大致看清了另两路敌军的方位,派出两镇人马分头迂回到他们的后方展开攻击。
如此一来,三路日军都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他们兵力上的优势荡然无存,武器上的劣势立即极大的显现出来。
何志远的军中本就没带粮食锅灶,兵士们又把干粮和水囊都扔在了路上,大家都知道提台大人这是破釜沉舟了!不打胜这一仗,连饭都没的吃了。
围城的清军见到有这么多的援军突然从天而降,原本凶猛进攻的敌军立即现出了疲态,欣喜若狂之下大受鼓舞。
这时,全军所有的机枪都集中在了三处抵御敌军的阵地上,无数喷着火舌的枪口尽情的向敌军倾泻着子弹,立时把日军的势头压了下去。
何志远的三路军队已经全部展开,呈现出三个大大的扇形把敌军半包围了起来。
先是用十几轮的臼炮把敌军炸得鬼哭狼嚎,接着又依托有利地形构筑起长长的防线,用机枪、步枪和手雷毫不留情的收割着前来阻击的日军性命。
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战斗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日军已经伤亡了大半,阵地上躺满了士兵的尸体。
弹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办法组织起像样的冲锋了。
但他们仍然牢牢的守在阵地上,一批兵士送了命,马上又有一批补上来。
何志远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心里思忖着,自己的兵士经过一夜的急行军,没吃没睡,又激战了这半日。
再这样一直耗下去,怕也要成了强弩之末,趁着还有些体力,该发起总攻了。
“去传令!全军冲锋!”
“冲啊!杀呀!杀光倭寇!杀……”
一标队伍率先呐喊着冲了出去,更多的队伍随即跟上,几万清军排山倒海般向着日军阵地扑了过去。
对面的刘国玉见了,立即高声命令道:“给我擂鼓,冲锋!”
“炮营,用臼炮向远处的敌军给我猛轰!”
立时,两面的清军如同两股洪流,向着中间的日军席卷而来!
两边发射的臼炮在日军中一片片的炸开,手雷如同雨点儿一样飞过去……
起初,发了疯的日军也嚎叫着迎着清军冲过来,但马上就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
终于,他们被清军的气势和强大的火力吓破了胆,战场边缘的部分士兵开始悄悄的退出战斗,向着两侧逃窜。
就像不堪重负的大堤只要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在一瞬间就会决溃一样,日军的斗志彻底垮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逃跑的队伍,后面的人见自己被落下了,干脆扔了手中的铁炮,撒开两条小短腿只管没命的跑了起来。
兵败如山倒,任谁也约束不住了,急得张牙舞爪、哇哇大叫的酒井忠恭在众多逃跑的士兵中成了不一样的焰火,最显眼的目标,倾刻间身中数枪,殒命当场。
两支清军会合了!顾不上欢呼,也顾不上庆贺,因为上面接连传下来数道军令,全力追击!歼灭敌军!
于是清军和日军展开了赛跑,终究是腿长些的占了一定优势,随着清军的步枪击发声响成一片,不断有被追上的日军士兵倒在了逃命的路上。
一口气追出了十几里地,直到清军个个跑得完全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只是张着大嘴呼呼喘气才算作罢。
这一番追击,又有上万的日军倒了在清军的枪下。
侥幸逃出去的日军士兵也都是两手空空,别说铁炮,腰间的武士刀都一股脑的扔在了路上。
以后若是再与清军对阵,就只能拿着锄头和柴刀冲锋了。
何志远带着亲兵卫队,骑着马在后面一路走来,满地都是日军的尸体,扔下的武器弹药、干粮水囊以及一应的军资。
一直走到队伍的尽头,看着倒在地上兀自牛喘的兵士们,他心疼的道:“也真难为弟兄们了,饿着肚子追出了这么远。”
“幸好这些混蛋还知道死活,没敢往大阪方向逃跑,不然咱们扔在路上的干粮经他们一踩,可就都糟蹋了!”
“传令!弟兄们歇得差不多了就收兵回去,沿途将敌人的武器都捡拾起来。”
“敌军士兵的尸体先不去管他,回去吃饱了饭再说。”
“大伙儿都饿极了,午饭只能吃干粮充饥了,晚上炖鱼炖肉,为弟兄们庆功!”
一条兼香带着几个属下满怀希望的在望楼上观看着战事,先前还看得热血沸腾,他甚至已经让阿部夏光去命令近卫府的兵士做好了准备。
只等着清军的包围出现缺口,寻一处最薄弱的地方杀出城去,占据有利地形,与酒井忠恭的队伍夹击敌人。
正当他以为时机就要来临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支日军的队伍后面又出现了一支队伍。
因为离得太远,先前只看见一片黑点在快速的向这边移动过来,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发现那是一支足有几万人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看得有些眼花了,将望远镜递给身边的山田纯义道:“你来向那边看,又来了一支大军,是哪一方的队伍?”
山田纯义与阿部夏光正在商议近卫府出兵的事,听了他的话,赶忙各自举起望远镜看过去。
阿部夏光高兴的脱口而出:“好一支大军,足有几万人!”
“敌军离这里至少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一定是又有勤王之师赶来了,这下我们必胜无疑了!”
山田纯义却没他那样兴奋,只是皱着眉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突然,他轻声的咕哝了一句:“有点儿可疑,怎么部队行军的姿态看着不太像……”
“不对!”他突然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叫了起来:“是敌军!是敌军!”
一条兼香也像被蝎子猛的蜇了一下,浑身一颤,他一把抢过阿部夏光手中的望远镜,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望过去。
果然!山田纯义说的没错,在望远镜里已经能看清走在最前面的士兵了,那穿的分明是清寇的军装!他甚至能看见他们盘在脖颈间的辫子!
突然!他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就向一边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