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栋留下的五千人一头晌也没闲着,除了当值的兵士,其他人都忙活着为大军准备午饭。
做好了之后,又装了两百多辆大车给送到城堡来。
匆匆的吃过了午饭,城内城外的兵士们一起忙了起来。
城外的战场很快就打扫完毕,留出一镇人马处理敌军的尸体。
其余两镇兵士都被岳钟琪调进了城里,一半去帮着拆除炮台,一半加入了向大营运送粮草物资的队伍当中。
自打河面冻实了之后,俄国战争部就自叶卡捷琳堡等地向托博尔斯克陆续运来了大量的粮草以供应托木斯克的大军所用。
但是从这里只向前线转运出去了一批,岳钟琪的大军就开到了城外。
虽然他们把大营扎在了城堡以西十里之外,但是昼夜都有无数的清军巡逻兵在城堡外的各条道路上往来巡逻。
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零星的侦察兵偷偷的进出倒还勉强。
若是城堡的大门洞开,大批的运粮车呼呼拉拉的开出城外,那不是等于给清军送去了一样?
安德烈只能把城堡的四门紧闭,除了奉命执行任务的侦察兵外,禁止一切闲杂人等出入。
生怕有人将城中存着大量粮草的情报泄露给清军,引得他们立刻来攻城。
他却不知道,早有潜伏在城中的清军细作把这个消息禀告给了岳钟琪。
岳钟琪早就盯上了这些粮草,生怕有失。
不仅派出巡逻兵昼夜盯紧了道路,防着城中守军把粮食向东转运,还担心安德烈怕这些粮草落入自己手中,丧心病狂的将它们付之一炬。
他差人在城堡以西三里外的一个高地上建了了望塔,日夜都有人在塔上居高临下的向城内观察。
但见城内白天生起浓烟,晚上出现火光,立即禀报,岳钟琪立马指挥大军攻城,不顾一切也要把粮草抢下来。
好在安德烈并没有那样做,如今这些粮草全部落在了自己手中,岳钟琪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粮草实在太多了!城堡中原有的大车根本不够使用,把清军大营中的粮食全部从车上御了下来,所有的大车都腾空了用来运粮。
清军兵士还用炮台上拆下来的木料做了几百个爬犁,两、三万人的队伍装的装、卸的卸,过数的、登记的、码垛的,忙得不亦乐乎。
城堡到清军大营近十里地的路上,赶着马车,拉着爬犁的清军排成长队往来穿梭,人喊马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真个是热闹非凡。
直到掌灯时分才好歹算是把城中所有的粮草和一应物资都搬运完毕。
偌大的托博尔斯克城堡,俄国在西伯利亚的首府,苦心经营了一百五十几年的地方。
阿列克谢十七万军队的大后方,所有军需补给的仓储和转运地,生生的被清军搬成了一座空城。
全部的粮草物资都进了清军的大营,只留下了一万多吓得魂不守舍的老幼妇孺。
天色已经黑了,大部分的兵士都已经回营,只城中还有两协人马,无数枝火把照得四下里通亮。
城里已经收拾干净,整个战役中没发一炮,所以城中没有一处着火。
如果不是原来环绕着城墙四面搭设的炮台被拆除一空,所有的轻重火炮都不见了踪影,甚至全然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战斗,而且这座百年古城已经换了主人。
一万多俄国百姓已经在通译的指令下搬回了各自的住宅,兵士们正在挨家挨户的走着,按照每户的人口发放着够两天吃用的粮食和菜蔬。
食材虽算不上丰富,但吃饱是没有问题了。
东西都搬空了,所有的马车也一辆不剩,拆光了炮台的城堡显得更加空旷,岳钟琪四下里望着,心中甚是欣慰。
“大帅,”游击李守志道:“标下还是不太明白,既然咱们不出兵占据这城堡,那敌军来了之后就必然要占了它。”
“咱们把炮台都拆了,为什么不索性连营房、仓库一起都拆了,省得敌军占了城堡之后住在房子里跟咱们耗着?”
岳钟琪缓缓的踱着步子,不紧不慢的道:“这城堡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它就如同直隶的保定府一样,是这一大片地域的治所。”
“将来西伯利亚都成了咱们的地方,也总得要置府县、设流官,这城堡依然十分重要。”
“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把它损毁的太过严重,拆了、烧了尽是容易,将来再建起来就费事了。”
“再说,有了房舍才好留客,把营房都拆了,阿列克谢还能愿意在这里住下来吗?”
李守志虽然没明白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却也不敢再问了,于是说道:“大帅,这城里的事情大体都结了。”
“剩下一些细务,标下在这里督着他们就办下来了。大帅劳乏了一天,这也到了吃晚饭的辰光,还请大帅回营吧!”
“标下把这里的差事办妥了,就回大营向大帅复命。”
“嗯,”岳钟琪停住了脚步,略点了点头,又道:“城里城外各放两标人马,六个营,每两个营一组轮值。”
“外围上有哨探和巡逻队,不用他们管,这四标人马就只负责把城中的房屋和百姓看好了。”
“不能走了水,不能逃了一人,也不能有一个敌军的细作潜进城来,就是他们的差事办好了。”
“还有,你把下面的都司和千总都召集起来,再重申一下军纪,严令兵士们不许去骚扰城中的百姓,违者一律依军法治罪,绝不姑息!”
“有在屋子里憋闷的紧了,出来透透风的,只要不出自家院子,不许阻止。”
“有生了急病的,可去中军禀报,命军医前来诊治。”
“这几仗打下来,咱们人是没少杀,东西也没少抢。但杀的那些都是军人,不是平民百姓,抢的也都是敌人的军资,不是百姓的私财。”
“这个区别要跟兵士们讲清楚,咱们是军人这不假,但军人也该是人,不能是畜生!”
“有本事留着战场上去使,别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耍威风!省得让人家看低了咱们!”
“皇上的密旨里还专门提及此事,着重说了一名话,功过不能两抵,你们自己掂量吧!”
“标下明白,大帅敬请放心!”李守志朗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