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作战全凭着一股勇气,如今俄军士兵已经全然没有了勇气,只剩下了怯意。
见前面的人纷纷中枪倒地,后面的便不敢再上前,许多人根本没有瞄准,枪口向上斜着胡乱的开了一枪便退了下来,趁着装火药的功夫便不住的向后蹭着。
这样一来,敢于上前与清军对阵的人就更少了,本来不想退的人也不甘心傻傻的上前送死。
打完了一枪便躲在掩体后面,磨磨蹭蹭的装着火药,不再露头。
这仗还怎么打?
眼见着清军已经从三面把要塞围了起来,越逼越近,一片紧接着一片的排枪射过来。
若是再不逃命,待敌军完成了合围,怕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一些离着要塞南侧围墙近些的士兵便偷偷的从炮弹炸开的豁口处溜了出去,然后撒开腿向河边冲去。
这一下就如同涨满水的河堤被冲开了口子,俄军士兵纷纷掉头,争先恐后的向南面跑去!
各级军官眼见着大势已去,根本无力扭转,谁也不肯留下来等死,干脆和士兵一起展开了赛跑。
这一下正中布和的下怀,他是故意把南面留出来让敌人逃跑的。
因为如果自己的两万人勉强把要塞四面都围了,走投无路的敌军就必然负隅顽抗,以死相拼。
要想把他们全部歼灭,不仅要耗上几天的时间,还要折损许多的人马。
自己这一路上的敌人远不止这一股,即使鄂木斯克的敌军已经被岳军门给解决了,至少还有亚梅什和热烈金斯克两个要塞在等着自己。
如果在每个要塞都折损一些兵力,三个要塞打下来,自己要损失多少人马?
也许自己的队伍还要向托木斯克转进,那里还有十几万的敌军,还有大仗恶仗要打。
如果自己队伍的战斗力受损过大,紧要的关头不能顶上去,那扫平这几个要塞的功劳也就无从谈起了,不落下罪过就谢天谢地了!
就这样,俄军士兵像退潮的海水般向南败退下去,清军兵士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开枪射杀敌人。
等追到了额尔齐斯河边时,两个旅的俄军士兵已经有了近一半的伤亡。
跑在前面的连滚带爬的冲下河堤,顺着河面向西一路狂奔了下去。
布和这时也带着人来到了河边,隔着有一百几十步远看着俄军士兵用各种姿势,狼狈不堪的逃下了河堤,追到岸边的清军兵士兀自举枪向河面上射击。
“协台大人,咱们追不追?”沈玉成在一旁问道。
“哼!”望着敌人拼命逃窜的背影,布和冷笑一声道:“这大冷的天,这么远的路。”
“他们没粮又没马,有几个能活着逃到下游的亚梅什要塞?即使侥幸逃了过去,咱们不一样去端了他的老窝?”
“传令各协,不必追击,就着敌人要塞中的粮食、锅灶、劈材给全军造饭。”
“吃过了饭再打扫战场,把粮草、军械和有用的东西全部装上车拉走。”
“凿出冰窟窿来,把河面上的敌军尸体都投进去。”
“河堤上的尸体都拢到要塞里来,点上一把火,连同这要塞一并烧个精光!”
三天之后,大军赶到亚梅什要塞时,情形却完全出乎布和的预料。
偌大的要塞竟然空空荡荡,四门大开,别说一个人影都不见,连粮草和轻便些的物资都已经搬得一干二净。
有三十余门重炮倒是端端正正的摆在四面的炮台上,只是已经全部被破坏,没有一门能打得响了。
布和最初有些诧异,但略一细想就明白了。
一定是岳军门在鄂木斯克那里得手了,歼灭了尤里的大军,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再加上塞米巴拉金斯克要塞里的败兵也有一些逃到了这里。
那些败兵虽然没有马匹,但自己的大军要拉着火炮和辎重,实际上也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除去休息打盹外,每天至少还要停下来造一次饭,让兵士们吃顿热乎的,所以他们赶在自己前面到了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要塞里的守军见东西两面的主力悉数被歼灭,又有大批敌军正在杀过来,明知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干脆带着粮草马匹先逃了。
大伙房灶坑里的木炭灰还是温的,显然他们走了没有多久。
又一把火烧了亚梅什要塞,大军继续向下游行进。
两天后,当队伍急匆匆的赶到热烈金斯克要塞时,这里的情形与布和预料的一点不差。
和亚梅什要塞一样,这里的守军也全都逃得一个不剩,只不过留下的物资要比亚梅什那里多些。
还有一些大车上装满了东西,用绳子捆扎好了,也都扔在了这里。
只是没有了拉车的马匹,两根车辕直接杵在了地上,车身斜斜的。
看上去竟像是从亚梅什要塞拉过来,又嫌累赘没有带走,丢弃在了这里一样。
很明显是亚梅什逃过来的俄军到了这里,因为自己在后面一路追赶,而前面的鄂木斯克要塞已经被清军占据了。
两个要塞的守军加上塞米巴拉金斯克逃过来的败兵汇集到了一起,都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无处安身了。
因为他们至少还有上万人马,建制也大体完整,所以没有四散溃逃,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去托木斯克投奔阿列克谢。
大概是怕自己或是鄂木斯克的清军追击上来,所以他们扔掉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轻装逃遁了。
布和在空荡荡的要塞里背着手来回踱着步,思量着下一步的行动,沈玉成带着几个人匆匆的走了过来。
“禀协台大人,”沈玉成作了一揖说道:“咱们放到西边的哨探与鄂木斯克那里放过来的遇上了,便带了回来向大人禀报。”
“哦,”布和眼睛一亮,忙问道:“哪个是?”
这时,从沈玉成身后走出两个人,“刷”的给布和打了一个千:“参见协台大人!”
“起来吧,”布和道:“你们是谁的属下?鄂木斯克那里情形如何?”
“回大人的话,”其中一个道:“我们是岳大帅军中的兵,在参将黄富国手下听用,专司哨探情报。”
“营里千总差我们来这里探听消息,正巧与贵军的兄弟遇上了,就跟了他们回来,向大人禀报鄂木斯克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