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泗也真有耐心,足足围困了俄军营寨五天五夜,他也一直住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
转眼到了第六天的清晨,天渐渐变得长了,早饭前天光已经大亮了。
张广泗在大帐前练了一通拳脚,刚收了势,宋显峰便大步走过来。
“标下给大帅请安!”
“有没有要紧的事?没有的话就在这里说。”张广泗不太舍得外面清新的空气。
“倒也没什么急务,”宋显峰道:“适才四个了望塔上的兵士传回消息。”
“他们一大早上向敌人营寨里了望时,里面是一片死寂,除了遍地的尸体,再也看不见一个活人。”
“嗯,火候差不多了,这盘菜也该出锅了。”张广泗淡淡的道:“命军中千总以上将领早饭后在中军大帐前集合。”
吃过了早饭,被通知到的将领都早早的来到了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一个个钉子似的站得笔直,聆听大帅的训示。
“整整五天五夜了,时候差不多了,”张广泗道:“敌人营寨里若真能有人硬撑着活下来,也算是奇闻了!”
“今天把这营寨料理干净,咱们也好拆了帐篷回要塞里去住暖和屋子了。”
“先差三个工兵营的兵士,穿上重甲进到敌人营寨里巡视一遍。”
“这三个营有两件差事,一是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敌人,真有的话就送他们一程。”
“第二件差事就是把所有火炮的弹药都搜拣出来,妥善的料理好,千万不要出了纰漏。”
“这些都做完了,确定没有异常情况后,再命大批的军士进去,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敌军所有的火枪给我搜拣出来。”
“就是拿在死人手里的,也一律给我夺下来!”
“拣完了弹药,搜完了枪,就彻底的安全了,这时就可以放的心去拣拾粮草及一应的军资。”
“所有的细务我已经交待给老宋了,到时你们听他的布置便是,都听清了吗?!”把话说完,张广泗高声喝问。
“遵大帅命!”众人一齐高声应道。
“老宋!”
宋显峰听见叫自己,跨前两步走过来,高声道:“标下在!”
“按照咱们议过的,你督着他们做去,务必小心谨慎,我回去与必勒格商议加固要塞的事。”
“这边搜拣完后,让人把缴获一应军资的清单给我送去,我好给皇上写报捷折子。”
“对了,别忘了把敌军中几个将军的尸身都留下来,做个简易的棺木装殓了,运回要塞和那一具放到一起。”
“其中应该有一个是身着上将军服的,他就是俄国陆军总司令伊戈尔,一定要将他的尸身找到,送回要塞后我要验看!”
“在给皇上的折子里也要把这事写进去,你切不可大意了!”
“大帅放心,标下明白!”宋显峰高声应道。
布置完了军务,张广泗带了亲兵卫队,飞身上了坐骑,打马扬鞭。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行人以胜利者的昂扬姿态,威风凛凛的向要塞去了。
再说瓦连京带着卫队和侦察兵们急如星火的赶回了圣彼得堡,元老院的大臣们听完了他的战况报告,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正如瓦连京预想的那样,这里面有几个人与伊戈尔的私交颇深,他们根本不相信伊戈尔已经全军覆没,没有救援的价值了。
言外之意就是瓦连京手握重兵,见到主将危急却坐视不理,见死不救,畏战自保。
聪明的伊戈尔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在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后,命人将以乌里扬为首的几个侦察兵叫了进来。
在乌里扬几个人众口一词,绘声绘色的描述下,那几个大臣才不再作声,只是仍旧心有不甘,纷纷向瓦连京投来怨恨的眼神。
这个事态严重到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们没敢多作耽搁,赶忙带着瓦连京来觐见女皇陛下。
瓦连京知道女皇陛下一定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他特意吩咐卫兵们和那几个侦察兵寸步不离的守在皇宫外面,随时等候女皇的召见。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伊丽莎白在听完了他的报告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平静。
她半天都未发一言,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
众人知道对于女皇来说,这个打击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也难怪她一时难以接受。
等了好一会儿,怕女王悲痛过度伤了身体,有大臣刚要开口劝慰,谁料女皇先开了口。
她的语调异常平和:“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退下去吧。”
众人见女皇的旨意简单明了,谁也不便再说什么,俱都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伊丽莎白急火攻心,当晚就病倒了,一连几日高烧不退,整夜整夜的干咳,几个御医昼夜不离她寝宫外的值房,悉心调理医治。
虽然伊丽莎白下令封锁消息,可是她一连几天都不接见大臣处理政务,怎能不让人怀疑?
位高权重的大臣在皇宫里都有自己收买的眼线,很快透露出了女皇生病的消息。
既然女皇不许消息外传,大臣们自然不好进皇宫探视病情,只能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外面焦急的等候。
直到第七天头上,伊丽莎白传出旨意,单独召见外务部大臣米哈伊尔,其他人听说女皇终于有了消息,也都一窝蜂的拥到皇宫里的候见大厅。
众人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面等着里面接见的结果,都希望女皇下一个召见的人是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始终不见米哈伊尔出来,不知道女皇在与他商议什么重要的政务。
见唯独他受到如此的重视,一众大臣们心里都颇不是个滋味。
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米哈伊尔终于出来了!
按说如果女皇接着召见大臣,会有侍者随着他一起出来,传唤下一个被召见的人进去。
可是奇怪的是,只有米哈伊尔一个人出来。
众人一下子把他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各自关心的事情。
那天女皇听了自己的禀告后一言未发,瓦连京这些日子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祸。
他人微言轻,在皇宫里也没有熟识的人,没有人告诉他里面的消息,只能急的每天在皇宫门前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