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在门外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出来,里面依稀听见云瑶吃惊的吸气声,一个小丫鬟怯生生过来问她:“锦绣姐姐,今晚奴婢守夜,姐姐要不要先去睡?”
“不用了”,她说,“你去睡吧,今晚有我就行了”,正说着外面火把大亮,一片嘈杂混乱,一个婆子从外面进来大声说道:“三小姐歇了吗?府上似乎进了贼,大人正在搜查……”
锦绣只听见耳边轰隆一声,心道:完蛋了!
要是那人被人从闺房里搜出来,自家小姐还怎么嫁人?到时候也不用费心思逃婚了,直接会被夫人送去家庙念佛!
她强撑着笑对那婆子说道:“小姐已经睡了,你们就在院子里搜一搜吧”。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出来了,云天问进来问道:“瑶儿呢?”
“回大人,小姐今日逛街乏了,早早歇下了”,锦绣后襟发凉,低头回道,一边在心里暗暗呐喊:小姐千万千万不要这时候出来啊!!!
里面云瑶也听见了外面乱哄哄的,她猫着腰走到门口,竖起耳朵仔细听,正好听见婆子那句,“大人正在搜查”,心上一跳,抬眼看见齐君也凑了过来,他伤了一臂一腿,弯腰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云瑶提着心肝,就怕他一个不稳咕咚一下摔倒,那时候众人进来,她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外面云天问说道:“既然睡了……罢了,屋里没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吧?”
锦绣腿有些发软,“没有,小姐睡下以后奴婢就关了门窗出来了,没听见什么动静”。
云天问说道:“那就在院子里检查检查,动静小些,不要吵醒三小姐”。
侍卫们鱼贯而入,在院子里搜了一圈,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人,似乎是搜查别的院子的护卫,对云天问回禀:“大人,三小姐屋子的后窗发现了血迹”。
天啊!!!
锦绣差点一个踉跄跌倒,云天问也皱起了眉头。
锦绣绝望的看着云天问往云瑶的主屋走过去,视线一转再看了一眼屋门,里面静悄悄的,似乎云瑶真的睡了,可是她知道自家小姐绝对没睡,保不准这时候正和那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或者焦头烂额,她暗忖,这时候大叫救命能不能洗清自家小姐?
“当当当”,锦绣正在挣扎要不要说云瑶被人挟持,云天问已经敲响了门。
安静。
火把的光照在院中众人的脸上,看起来阴森而鬼魅,似乎每个人都在暗暗等待着好戏开场,锦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当当当”,敲门声急了些,云天问捏了捏拳,屋里响起慵懒的女声:“谁啊?”
那一霎锦绣觉得魂儿都要飞出来了,她清楚的看出来云瑶回应要是再慢上一点,云天问就会直接推开门,幸好,幸好,她低低松了口气。
“瑶儿,你醒了,屋里没什么不对的吧?”云天问脸上的表情松了些,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又说道:“府上有人闯入,侍卫在你屋子后窗发现了血迹……爹不放心来看看你”。
里面有窸窸窣窣穿衣裳的声音,半晌烛光亮了些,一个纤细的影子投在门上,云瑶披着外衣打开了门。
云天问将她上上下下看了看,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
云瑶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揉了一下眼睛说道:“没事,女儿屋子里安静的很,可能那贼人刚刚跑到后窗就被吓跑了吧”。
云天问点头,回身对锦绣说道:“今晚你就守在瑶儿身边吧”。
锦绣拖着发软的腿过来站在云瑶身边低声应诺,眼看着侍卫们跟着云天问出了院子,丫鬟婆子们也一个个进了屋,云瑶转身进去,她等院中众人熄了灯彻底安静下来这才掀了帘子进去了。
跟着这位小姐真是刺激,她今晚上被吓了几回?腿都被吓得软成面条了。
“这位……壮士,夜深了,你可以离开了吧?!”锦绣绕过屏风抬眼便看见那男人竟然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床边的厚毯子上,顿时之前被吓的后遗症都发作了出来,恼怒地低声质问。
其实锦绣现在腿肚子都在抽筋,这男人,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她就怕万一怎么惹怒了他,男人一个生气一把将她们主仆二人掐死再离开。
云瑶也很发愁,这个自称齐君的奇葩,刚刚躲了起来,这时竟然又那么大大咧咧躺在床边的地毯上,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赖皮样子,她今晚还怎么睡?
啊呸,就算那齐君不赖在地毯上,只要他不走,她就睡不着啊!
锦绣扯了扯云瑶的袖子,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小姐,他这是要今晚赖在这里吗?”
齐君习武之人,听力自然不错,闻言点头笑道:“嗯,就赖在这里了”。
“可是这里是我家小姐的闺房,你这样不觉得失礼吗?!”锦绣压低声音怒道,外面院子里还有别人,她怕让人听见,
可是说完了再看这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突然打了个哆嗦,缩到了云瑶身后。
脖子还难受呢。
云瑶坐在凳子上看着这个无赖,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今夜又为什么身受重伤跑到这里来?”
齐君在软软的毯子上打了个滚,满意的直哼哼,听见云瑶问话只是蛮不在乎的说道:“还不是找人,找了两回,回回都被那混蛋盯上,上回要不是你……呃,我就被抓走了,今天差点废了我一条胳膊一条腿,那帮小兔崽子们,就会乘人之危!”
云瑶默然,他找人被伤,对方怎么能算是乘人之危呢,自己学艺不精还抱怨别人总是盯着他,这人也是极品了。
算了,就让他在那张毯子上赖一晚上吧,云瑶这时才庆幸她在地上铺了这张毯子,不然那混账恐怕就直接赖在她的床上了吧?她相信依着这人的无耻程度,他绝对做得出来。
云瑶眼睁睁看着那个混蛋把长毛毯子卷在身上把自己卷成蚕蛹,然后睡得口水直流,锦绣从床上拿来薄被子披在她肩上低声说道:“小姐也眯一会儿吧,奴婢把矮榻推到外面?”
矮榻很重,移动起来不容易,她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夜色清朗,对锦绣说道:“你去眯一会儿吧,我不困”。
她真的不困,自从那日在王老夫人寿宴上遇见林挽月以后,她几乎每晚都是睁着眼直到天亮,闭上眼睛看见的都是嫁入镇南王府后的每一幕,林挽月的一言一行,慕凌枫的敷衍忍耐,还有他们之间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被她一点一滴回想。
云瑶惊奇于自己竟然记忆力这么好,当时被忽略的细微之处也被她挖掘出来一点点咀嚼,每看清一点,怨恨就更深一层,直到将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揉进毒汁中锻造成刀枪不入,哦,错了,现在这颗心都不是她的,她连恨都没有心可以依托,那些痴怨都被她深深镂刻进这个本该去幽冥的魂魄中。
不可忘,不可忘,如果这样的怨恨都能够忘记,天底下还有什么能被她记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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