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指下水晶球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几乎化为一颗明亮的星辰。
水晶球内的液体上升到四分之三多一点时才缓缓停住，不再浮动。
“七分。”
测试管理者点了点头，漠然宣布了结果。他的眼底划过一抹遗憾，若是能再强一些……
想到这里，他心中忍不住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七分已经是极高的天赋，如今主脉唯一的嫡子阮凌云也不过是八分多一点而已。
那少年显然对这个结果已经十分满意，他抱拳躬身退下，不着痕迹地扫了云九洛的方向一眼。
少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目光投向前方，仿佛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少年紧紧握拳，眼中透出一丝失望。
不过他很快便收回心思，凝神看向测验的高台。
越素城支脉是十二个支脉中最强者之一，与蕴岭城并列。而他身为此脉的佼佼者，自有一番傲气。
也不知在场诸人，有哪一位可以超越自己，甚至达到凌云少爷的程度……
“五分，合格”
“四分，淘汰。”
“三分，淘汰。”
十二支脉的测试者井然有序上台，只是下台时不少人都是垂头丧气，只有少数人眼中迸发着兴奋的色彩。
这水晶球测试并非看灵力多寡，而是结合测试者的年龄、灵源、灵脉、识海、灵海等等，综合得出的评价。
可以称之为资质或者说潜力。
因为灵界众人都为灵体，乃是集天地灵气而成，因而可以轻而易举达到水晶球的二分之一处。
所以水晶球测试的等级并非是完全平分的。
其中达到三分之二处正是五分，接下来四分之三处为七分，五分之四处为九分，满时为十分。
只要潜力为五分，就是可以培养的修灵者，若有好的运势，经历几次洗髓伐骨，达到灵王、灵皇不成问题。
阮家考虑到这一层，干脆一并将他们纳入族学，若是实在没有修炼的运道，丢回支脉做个长老也是不错的。
而那些资质更差的，就没有必要提供修炼资源了。
虽然在灵界数十万年的历史上，也有资质差而成就高的先辈。只不过这样的几率并不值得阮家这样的中等世家投入大笔资源作赌博。
云九洛收回心思，继续看向测验处。
已经半个时辰了，自先前那个得了七分的少年之后，果然蕴岭城的家主之女也得到了七分的评价。
之后便再未有如此出彩之人。
就在云九洛已经感到有些无趣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缓步走到台上。
她身上穿着有些破旧的麻布衣裳，发丝凌乱，深深低着头颅，与在场所有自信鲜亮的少年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一只丑小鸭误入了天鹅群中。
便是那些已经彻底宣告测试失败的人，似乎也要比她好上许多。
“蓉城，乌漓。”
测验管理者目光轻微波动了一下，念出少女的名字，似乎是在确定她的身份。
少女怯怯地点了点头，甚至不敢直视管理者的眼睛。
对方轻轻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埋怨，这蓉城支脉当真没落至此？竟要将一个这样的小女孩送到这里来！
简直是侮辱主家的命令。
场中众人目光微微闪动，明显是同样的心思。
管理者压下心中的不悦，指着水晶球淡淡道：“手放上去。”
小少女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这才犹豫着将手指按在水晶球上。
一瞬间，云九洛、清屏，阮成三人眼中同时闪过惊讶。
果然，不过几息，所有人便是骇然地发现，水晶球中的液体已经接近了四分之三处，便是之前那两位的速度也绝没有如此之快！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这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竟然会是……八分潜质？！
屏住呼吸继续看下去，连管理者脸上的震惊都在不断扩大，少女的水晶球中，液体已经稳稳停在非常接近五分之四的区域。
水晶球的光芒已经十分刺眼，映照着一张又一张呆滞的脸与合不拢的下巴。
八分以上！
甚至无限接近九分！
可以与嫡子阮凌云一拼的天赋！
只有阮成知道，若是水晶球没有出错，这个叫乌漓的小姑娘，天赋恐怕还要超过凌云少爷几分。
堪称恐怖！
就在这时，少女轻柔的嗓音忽然响起：“这水晶球会不会忽然出了什么意外？八分天赋，在场人都知道它的珍稀程度。我认为还是再次检查一下，谨慎一些好。”
云九洛循声看去，正是之前测出七分天赋的蕴岭城家主之女林烟儿。
她此刻微微笑着，周身流露出强大的自信，那是被父母族人一直捧为掌珠才会有的气质。
反观乌漓，小手不知所措地搅着衣服，仿佛她面对的才是罕见的天才一般。
云九洛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十二岁前，她也是这样，永远生活在阴影里，看着姐姐和弟弟在阳光下玩耍。
明明她才是最乖巧懂事的一个，父母偏偏就不喜欢她。
所以她很早就清楚，有时候他人的喜欢或不喜欢，真的能与性格和品行无关。
那到底与什么有关呢？
她不知道。
周围的嘈杂将云九洛从思绪中拉出，只见场中大多数人竟然都同意这位林烟儿的看法，要求重新测验。
管理者一时也有些为难。
云九洛眼角划过一丝讥诮，踏前一步张口道：“敢问管家，凌云少爷当日可曾重新测验？”
一语落地，场上瞬间一片死寂。
阮成无奈道：“并未。”
云九洛脸上嘲讽之意更浓：“既然如此，今日为何要重测这位姑娘？怎么，阮家竟然如此看重出身不成！若是这样，又何必测验，多此一举！”
众人脸上一片惊骇，在阮家演武场前，当着上千人，面不改色指责阮家，这云九洛是疯了不成？
连她身边的人也不动神色地退开了几步。
阮成更加无奈：“云小姐说得有理，我也不赞同重新测试。”
主子们不在，管家自然便是半个主子，管理者们再无异议。
小乌漓怯生生看了云九洛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而那位林烟儿的目光就有些十分不美妙了。
此时，场上所有的测试已经结束，就剩云九洛一人了。
少女莲步款款，淡然走至台前，然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求助地看向阮成。
“管家，可以私下测吗？”
她总觉得，测试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