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揉』了『揉』苏酒的脑袋,笑得善解人意,满脸“我懂得”的表情。
苏酒无语。
花朝节至,长街繁华。
两人步于秦淮河岸,但见河中画舫如织。
有褒衣博带的书生公子持扇立于船头,『吟』诗赋词;又有世家千金坐在画舫里,小心翼翼揭开垂纱帷幕,好奇地打量四周。
苏酒边看边走,不知不觉跟着萧廷琛走上了一座白石桥。
穿天青『色』直裰长衫的少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白纸折扇,一手负在身后,笑『吟』『吟』立在桥上,端得一副风流俊俏模样。
他的嗓音清越好听,“妹妹可知,这是何桥?”
苏酒歪了歪脑袋,指向桥面扶栏,稚声道:“这儿可不是正刻着‘文德桥’三个字吗?”
“呃……”萧廷琛以手作拳,掩饰着在唇边咳嗽两声,又道,“那妹妹可知,这桥名从何而来?”
“这我倒是不知了,小哥哥有何赐教?”
萧廷琛轻摇折扇,桃花眼里含着点点笑意,“妹妹瞧,这秦淮河北岸乃是孔庙和江南贡院所在,而南岸……”
苏酒下意识地望向他视线所及的地方。
只见那里酒肆竹馆云集,高楼之上,美人如花,丝竹管弦及笑语声不绝于耳。
她是从幼时起就混迹于市井之间『摸』爬滚打的人,自然知晓那里是什么地方。
“北岸是孔庙贡院,可谓名满江南。南岸是青楼『妓』馆,亦是名满江南……”萧廷琛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正统与金粉之地,只隔一座文德桥。”
苏酒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亦听过‘君子不过文德桥’的说法,原是如此来的。”
“呵,迂腐之人的迂腐见解罢了。那金粉地儿可是世间绝好的去处,如何就不能去了?走,哥哥今儿带你去领教一番那里的风采。”
说罢,竟果真抬步朝那金粉扎堆的酒肆歌楼而去。
苏酒只好跟上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金陵城这处金粉之地统称旧院,里面亦有干净的清馆,其中迎来送往的女子多『色』艺俱佳者,皆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海棠馆亦是一处清馆。
萧廷琛带着苏酒在二楼雅座落座。
他摇开折扇,把精致菜单推到苏酒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苏酒打开菜单,翻到早膳那一栏,但见里面还用画笔细细配了图,十分详尽仔细。
然而价钱,却也是不便宜的。
她咬住唇瓣,犹豫了半晌,悄悄抬眸望向萧廷琛,却见他正观赏楼下风景。
她轻声道:“我要两只千层油糕就足够了,小哥哥吃什么?”
千层油糕是菜单里最便宜的了,然而却也要半串铜钱,都抵得上自己半个月的月银了。
也不知小哥哥带的银子够不够……
等候她点菜的美貌侍女闻言,轻笑出声,“小妹妹,我们这儿有规矩,起码消费半两银子,才能坐在雅座里呢。”
苏酒怔了怔,红着脸望向萧廷琛。
萧廷琛合拢折扇,朝那侍女道:“你过来。”
那侍女不解地俯身到他面前。
萧廷琛拿折扇挑起她的下颌,嗓音温柔如水:“上两碗熏鱼银丝面,两份牛肉锅贴。再打包一份桂花夹心小元宵,一份五『色』小糕,一份五香豆。”
明明是报菜名,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像是在说什么撩人的情话。
而他笑起来酒窝深深,桃花眼温柔多情的样子,着实令人惊艳。
那美貌侍女霎时红了脸。
她压根儿不敢与萧廷琛直视,应了声“嗳”,便飞快逃去了楼下。
苏酒睁着圆圆的小鹿眼,“小哥哥,你刚刚,是在调戏她?”
萧廷琛“唰”一声摇开折扇,
微笑,
“妹妹错了……
“长得丑的男人才叫调戏,长得好看的,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