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喝得醉醺醺的苏舅舅,猛然把手中的旱烟锅敲到桌上!
江氏没料到萧廷琛会突然把这件事抖出来。
她瞟向大怒的苏舅舅,忍不住一哆嗦。
苏舅舅厉声道:“怪不得你今儿一早就打发我爷俩上山砍柴,原来是背着我们把小酒卖了!”
苏堂眼圈通红,“娘,小酒是我表妹啊,你怎么能把她卖了?”
江氏被他们如此责问,又羞又怒,快步奔出堂屋,一屁股坐到青石台阶上。
她捶打着胸膛,扯着嗓子哭嚎出声:
“哎哟喂,我不活了我!我辛辛苦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嘛我?!眼瞅着咱柳儿就要找婆家,再过两年咱堂儿也要娶亲,咱家是叫花子吃豆腐,一穷二白!手上没银子,咱拿什么给他娶?!再说了,能嫁给山神老爷,那可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苏舅舅站在堂屋里吼:“福气个屁!我那妹妹就留下这么个独苗苗,你要我死了怎么有脸去见她?!”
“你妹妹、你妹妹,你就惦记着你那短命鬼妹妹!未婚先孕,简直是隔墙扔娃娃,丢人!你苏家的老脸都被她丢尽了,你还念着她!”
江氏拼命哭嚎,抹眼泪时看见站在角落的苏酒,扭曲着脸奔到她跟前,抄起扫帚就往她身上抽!
“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赔钱货!在我家住了这么些年,吃了我多少大米,叫你乖乖嫁给那山神爷也算是造化一场,你还敢给我逃回来!我打死你个赔钱货!”
“住手!”
苏舅舅越发恼怒,冲上前推搡了下江氏。
江氏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吼道:“苏大鹏,你这吃了煤炭黑了良心的种子,你敢推老娘?你竟然敢推老娘?!哎哟喂,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她哭着拉住苏柳和苏堂的手,“苏大鹏,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你和苏酒那死了娘的小贱人过去吧!”
苏柳和苏堂都使劲儿地哭。
苏家小院闹翻了天,还有不少村人挤在外面看热闹。
苏舅舅铁青着脸站在堂屋,拿旱烟锅指着江氏,扯着嗓子大喊:“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喊完,却察觉衣袖被人扯住。
他回过头,苏酒仰起小脸,“舅舅,你把我卖给小哥哥吧。”
这么些年,她明白家中的吵吵闹闹,都是为她而起。
如今她走了,舅舅倒是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而她有手有脚,便是在萧府里做个洒扫丫鬟,也能混口饭吃。
听闻富贵人家的主子出手打赏十分大方,等她攒够了银钱,就替自个儿赎身,然后去长安城寻爹爹。
苏舅舅心疼她的懂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舅舅能挑能扛,又不是养不起你,莫要听你舅娘胡说八道。”
苏酒松开手,又一瘸一拐地去追江氏,“舅娘,你别走,你走了舅舅怎么办?”
江氏也不是真心要走。
她望了望苏酒,又望了望四平八稳坐在堂屋中的萧廷琛,腆着脸试探道:“萧公子,既然你想买苏酒,十两银子,十两,我就把她卖给你,好不好?”
这样一来,她不仅能赚回那二两银子的聘礼,还能补上被王家人讨要去的五两银子的棺材本。
而且还能多赚三两,一点都不亏。
苏舅舅被她气得直哆嗦,双眼一翻白,竟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只见自家堂屋里围了一圈人,桌上白纸黑字,已然是拟好了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