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巧,她又遇到她奶奶了。
乐华奶奶看着她,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原本这年纪的老人都该胖乎乎的,但她却瘦成皮包骨,看着就让人生出恻隐之心。
乐华也注视着奶奶,笑了笑,“奶奶,我学校里放假了,我回来了。”
“嗯。”老人家衣服微微掀开,竟然还藏着一个甜烧饼,招呼她过去吃。
乐华心念一动,没想到奶奶还记得,她小时候村口有一家卖烧饼的,甜丝丝的,上边撒着很多白芝麻,又香又脆,很好吃,她爸妈每次总是给她弟买一个,再让她看着她弟弟吃,明明有多余的钱,也不给她买一个。
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儿子是香火,女儿就是来讨债的,如果花费在她身上的钱多一分一毫,那都是不值得的。
所以小时候拼命节衣缩食,如今长大了,那就是要想办法压榨了。
她原本看见奶奶瘦得厉害,便想让她吃这个烧饼,可是她不肯,冲她摇头。
于是只能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奶奶在旁看着她吃。
“奶奶,这个是送你的。”乐华给奶奶的是一把上好的羊角梳,不便宜。
因为她知道她但凡给奶奶稍微看上去值钱一点亦或者是什么大物件,那么第一时间就会被她爸妈给搜刮过去,带走了,只有这种看上去不值钱的小物件,才不会被搜罗走。
乐乎奶奶接过梳子,摸着那梳子的质地,就觉得这梳子该不便宜,她定定的看着乐华,眼神矍铄,“你在学校没犯什么错误吧?”
乐华慌了神,连咬了几口烧饼不带停的,险些被噎住了,“怎么会,我在学校里好好的啊,这次成绩也挺好的。”
乐华奶奶不说话了,她本来脾气就古古怪怪的,乐华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再说了,乐华细想了一下,她怕什么?
她怕她爸妈,怕她弟弟也就算了,可她的家里人,包括父母在内,都没把她奶奶当人,她能跟她奶奶和声细语说上几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她觉得她对她奶奶相当之仁慈。
这么一想,乐华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心情明朗了,乐华也就跟奶奶聊起了在学校里的事,聊了很多,奶奶听着,满是皱纹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乐华见奶奶高兴,也就聊得愈发上劲,突然想到什么,她慌慌忙忙得从包里翻起来。
“你在找什么?”奶奶好奇的问。
“一张照片。”乐华翻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出来了,那是军训时候拍的照片,洗出来要交钱,可是她又很想要,那时候她和杨青青关系还不错,是杨青青看她可怜,帮她交的钱,总算是人手一份的军训照片,她也有了一张。
她想给奶奶看看自己的大学生活真的很好。
乐华奶奶眯着眼看着这张照片,笑得很开心,一眼就认出了乐华。
乐华努努嘴,知道是因为她最黑最丑,在这张照片里格格不入,所以奶奶才会一眼认出她。
这时,奶奶的视线突然牢牢锁定在了第一排,一个最醒目的位置,眼里划过一抹异样,而后她指着,几乎是气都喘不上来似的问道,“她……她是谁?”
乐华见奶奶把满心注意力都倾注在小团子身上,倒也没有觉得太奇怪的,毕竟小团子就是这么惹眼。
想当初刚进大学的时候,寝室里走进来这样一个女孩,她也是完被吸引住了,就连呼吸都好似被夺去了。
“哦,她是我室友,也是我同班同学。”乐华轻描淡写的说。
“不,我是问她叫什么名字。”乐华奶奶粗糙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划过这女孩的脸,还有这双水盈盈的杏眸,像!实在是太像了!
乐华这时候才发现奶奶的情绪有点不对劲,蹙着眉说道,“她呀,叫童易安。”
乐华奶奶瞳孔深深一缩,怎么世界这么小?竟然真的姓童!
她老树皮一般枯槁的手突然揪紧了乐华的衬衣,“那她家乡是哪儿,你知道吗?”
乐华仔仔细细想了想,只记得小团子说过,她也跟自己一样,曾经是一个小山村来的,她当时还不信来着,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小团子看上去就比城市里的女孩子还要华丽张扬,她的家乡怎么可能是个小山村?
可是小团子言之凿凿,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不过到底那个村落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小团子说她是在金海市高考的。
“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一个小山村。”
“那你一定要去问一问!一定!”乐华奶奶突然神情激动道。
“奶奶,到底怎么了啊?”乐华不明所以的问。
乐华奶奶长长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乐华,犹豫再三,方才开口……
原来之前拐卖来的女孩里,有一个比乐华奶奶小上十好几岁的女孩,和乐华奶奶很聊得来,她们一起做饭,洗衣,也因为共同的遭遇而惺惺相惜。
虽然其他并不太相似,但她有着一双和小团子一样的杏眸,让乐华奶奶印象深刻,而且从神态看,也有两分相似。
这让乐华奶奶看的第一眼,突然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应,乐华的同学,说不定跟这个女孩有点关系。
“那……那个女孩呢?”乐华心念一动,如果真的是小团子的亲戚,那么她岂不是可以邀功了,就此缓和她和小团子的关系?
除此之外,小团子可是小福星,如果能跟她的关系更好,自己肯定是好处多多的。
乐华奶奶叹息着摇头,追忆起往昔,这么多年前的事,她仍然是老泪纵横,眼里,脸上瞬间就湿漉漉的,犹如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那一日,我和她相约着一起逃跑,都被发现给抓回来了。你爷爷把我腿打断,而她年纪太小,承受不住,竟是被她那家人给活活打死了。”
乐华一脸失望,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竟是错失了。
乐华奶奶肩膀抽动,呜咽了好半天,方才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