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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身为大韩公子,位极人臣,虽不受重视却自有风骨。

又岂会因为雨化田的三言两句而动摇。

是以闻言只是淡笑。

“若督公日特地来此是为了这件事,那么便请回吧!韩非不才,却绝不会做忘恩负义者。”

翩翩公子,气度非凡。

虽是拒绝,但说话进退有度,完全不会让人生出嫌恶的心思来。

雨化田审视片刻,心中确定韩王是瞎了。

否则怎么会放着这么一个肱骨之臣不用,整天吃喝玩乐不学无术。

“阁下大可不必拒绝的这么快。”

雨化田起身,衣袂翻飞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若改了主意,可随时来新郑外五里亭。”

韩非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气定神闲,喝茶的人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那声音也好像是从极远之地传来似的。

“……都说雨化田武功之高,举世无双,而今一见果真如此。”

韩非心中赞赏,然却并未表现出几分。

对方是如此潇洒之人,但他们的立场不同,阵营甚至是相对方。

便是再过欣赏也不宜深交,韩非心中喟叹。

身旁侍者早在雨化田亮明身份时便煞白了脸色,此刻只能战战兢兢问:“主子,可要告知陛下?”

雨化田还留下了自己的落脚之地,若他们有心上报,陛下定会记韩非一功!

然而韩非却不以为然。

“不必。”

“他既敢坦明,便代表有恃无恐。”

他摇了摇头,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今日之事,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一点风声也不准传出去!”

雨化田是何许人?

韩非心中清楚,以大韩这些早就被奢华腐蚀掉的兵力,想拿下雨化田无异于痴人说梦。

再者,对方也不是他们的拿捏的。

甚至焉知这不是另一个陷阱,这么大方敞亮的说出来只为故意引诱他们?

拿不准对方的布置,韩非不敢轻举妄动。

……

咸阳。

嬴政收起雨化田的传信:“督公亲自去了。”

梅长苏闻言,停了手中的棋局抬头:“韩非当真有如此大的吸引力,连督公都去做这个说客了?”

史书中记载韩非阁下却是令人敬仰,然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倒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嬴政笑道:“想来督公也是好奇罢了,这么看来,此人多半已在掌控中。”

雨化田大步迈进大厅,边走边单手解开披风,自有人悄无声息的接住放好。

“盯着韩安。”

无人应答,也无人敢不做。

这临时的落脚处而今的守卫里里外外多了不知几许,雨化田在外奔波一个月,埋下的暗桩又岂是表面上看见的可比?

嬴政一手掌握而今西厂之势的详细布置,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明显。

如今的西厂厂卫,别说新郑王宫了,便是齐楚也是来去自如!

这厢嬴政胜券在握,雨化田淡定喝茶的时候,却有人坐立难安。

韩安背着手已经走了十圈有余了。

宠臣见状,贴心的开口:“陛下,歇歇吧。”

话音刚落,自有内侍奉上茶水。

韩安捏着胀痛的眉心:“你说,韩非私下联系大秦来人的消息,是真是假?”

“这……”

宠臣顿了顿。

“臣不敢妄言,但无风不起浪,更何况……传消息之人乃是陛下心腹……”

所以才派去韩非府上,一呆便是三五年,说韩安并未提前防备着韩非,谁信?

“大秦来的是谁?”韩安忍着心中怒气问。

秦国来使,按理说便应该进宫拜见他,可如今他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对方去的居然是韩非的府邸!

宠臣迟疑了一下:“据说对方动作太快,并未看清,想来是名武将。”

“武将……武将!”韩安越想越气,猛地一掌拍桌!

“好你个韩非!”

气急攻心之际,韩安也顾不得此前犹豫,当即招了人来作下吩咐。

韩非府邸中。

一滴墨生生滴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毁了这好不容易作成的绘卷。

韩非一愣。

心中不知为何就多了两分不祥。

很快,这种不祥便成真了。

“奉陛下之名,谨遵秦王邀请,今派使臣韩非前往大秦贺寿,即日启程!”

韩非听在耳朵里,楞在心里。

为何不打一声招呼便要他去秦国?

“陛下可有说别的?”韩非不顾身份拉住宣旨内侍急急的追问。

后者好脾气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挣脱。

“陛下并无其他交代,大人还请不要耽搁了时辰,寿礼已经备下,明日一早便出发!”

说完便拂袖离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韩非握拳:“备车,我要进宫见陛下!”

然而车到了王宫门口,却第一次被拦下。

王宫守卫一脸为难:“大人,陛下有令,今日不见任何人。大人请回吧。”

韩非唇角紧抿:“是不见任何人,还是不见我?”

守卫更为难了,依旧挡在他的车前。

“大人莫要使我等难做。”

这话的意思便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过了。

韩非放下车帘,隔绝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徒留语气淡漠。

“回府罢。”

车轮悠悠,道不尽人意。

这个春日,有人欢喜有人愁,亦有人身负行装,庄重的告别故国。

韩非负手而立于新郑城外,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一去好似便再不得回来,心中愁绪自起。

罢罢罢,为国尽忠,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韩非长叹一声,登上车驾。

却未曾注意到本该没那么多人的新郑,如今热闹非凡,有人在暗处无声比划,行动飞快。

王宫中,宠臣最后一次问韩安:“陛下,车队已出新郑,是否就是现在?”

韩非背对着他看向窗外,眼神狠绝:“是!”

新郑至大秦,便是以马车代步也要半个月有余。

韩非一手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书打发时间,心中已经做好了去往大秦,安抚秦王的准备。

忽而马车猛的一震,好似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韩非一时不察狼狈的磕向窗框,额头霎时间血流如注!

“何事如此惊慌?”

韩非忍着疼痛掀开车帘,却见往日侍者一脸惊慌:“主子,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