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寝宫。
象征着秦王无上威严的玉玺被放置于一旁,完全没受到应有的公正对待。
本该是坤位藏宝之处,放置的则是嬴政每日擦拭的轩辕剑与温润细腻的祖龙玉佩。
嬴政按捺住心中激动,朝祖龙玉佩拱手,声音清亮:“嬴政求见祖神大人!”
嬴政的召唤在李慕白意料之中,不过片刻便给了回应。
祖龙玉佩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起来,漂浮在半空中。
原本不该有任何情绪的玉佩,这会儿看上去却好似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威严。
“白帝殿成了?”
不待嬴政开口,也不需特地去查看。李慕白便猜到了嬴政要禀告的事情。
嬴政面上一凛!
“是!嬴政惭愧,应下祖神大人的承诺历时五个月才做成,还请祖神大人恕罪!”
答应了神灵的事情,本该立即完成,然大秦国力如此,人力物力实乃有限。
绕是他们日夜不停,将工期缩短到了极致,也仍旧耗费了小半年。
如此拖沓,倘若换做是自己便也不能忍受,更何况对方可是神祗!
李慕白不甚在意:“秦国之困难,本尊皆已知晓,赎你无罪。”
嬴政大喜:“谢过祖神大人!”
“另,嬴政已下令七日后举国大祭,恭请祖神大人入主神殿。”
边说着,嬴政边观察着玉佩的动静。
仍是那般淡然的浮空,那长长的穗子无风自动,这份飘逸与灵动一看便知不似凡间之物!
李慕白淡笑,他就知道嬴政是个会来事的!
“念你一片诚心,本尊便允了!”
得了祖神大人的首肯,嬴政心中那最后一点不安才彻底散去。
恢复了那笑容满面的模样:“既如此,嬴政恭候祖神大人大驾光临——”
说到这。
李慕白也有事要通知嬴政。
“昔日本尊应下的神像已成,神殿完工之日,神像自会出现。”
嬴政眼眸一闪!
是了,白帝神殿正殿神像一直空着,然这是祖神大人决定的事,他便未开口提起。
如今听得李慕白提起,嬴政蓦的发觉,祖神大人日理万机之下,竟还将他这区区弹丸之地的事情放在心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忽而充斥整个心脏。
嬴政仰首,看着祖龙玉佩的目光愈发动容,眼中那浓烈的虔诚如海水般密不透风。
李慕白作为绑定者,或多或少能反映到嬴政的情绪,此刻只觉快意。
“果真没看错人啊……如此千古一地,又没有吕不韦在一旁带歪他的画风。日后必定是一大助力!”
这么想着,李慕白同嬴政说话时的语气便越发的温和。
“本尊且说过,既是被你之虔诚打动,便不会弃你于不顾。请罪一事,本尊不想再听见几回。”
嬴政将自己的不太放的太低了,稍微有一点儿没有做好一或者觉得做的不够好的时候,便会提心吊胆的来请罪。
李慕白的确需要嬴政敬畏他,但不是畏惧他!
他的这番话使少年君王差点红了眼眶,那原本清亮的嗓子也好似突然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祖龙玉佩重新落到桌案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迎着才猛然回过神。
他发觉自己竟未曾恭送祖神大人!
心下懊恼只余,嬴政又生出无限感动之情!
祖神大人如此信任他,那他嬴政便要做到最好!
手中握紧了恢复毫无反应状态的祖龙玉佩,嬴政心底下了决心!
……
治粟内史同奉常等人已经争论了两天了。
“神殿完工之后国库实在算不得充沛,我自然也知晓如此大祭马虎不得,但是……”
治粟内史心里苦。
没什么有比自己亲眼看着国库越来越空对他的伤害更大了。
老奉常气的吹胡瞪眼:“老夫且不跟你说这些!祖神大人若亲临大祭,便是有一分不周到都是亵渎,若是神祗不悦降下天罚,你当如何?”
治粟内史心里更苦了。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没想过,但是……
……但是不能真的花光兜里最后一分啊!
除却赋税外今年几乎没有收入,如此入不敷出的情况若是长期保持,那他这个治粟内史还当不当了?
两个老臣争论不休,准确来说是一个老态龙钟却精神奕奕嗓门大的惊人,另一个虽不曾咄咄逼人,却也有自己的道理。
蒙恬以及李斯等一众年轻官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也只能眼巴巴望着。
不帮不行,帮哪个……也都不行!
要是以往,狄相在此也还好办,然而竹贤居大考在即,狄相如今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听他们辩论!
幸好嬴政出现的及时!
“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喧闹,这是怎么了?”
嬴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有十足的穿透性。
惊得众人立马停下行礼唱喏。
嬴政摆了摆手:“与寡人说说吧,发生何事了?”
各执一词的双方把理由一通说了,治粟内史虽声音不大,但也有理有据,强忍着叹气的冲动说完,这才默默地退回去。
嬴政点了点下巴,几乎想都不想:“按奉常大人说的办。”
“陛下——”
治粟内史一惊!
嬴政抬手便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祖神大人乃大秦圣灵,神尊在上,包括寡人在内皆为蝼蚁,我等绝不可敷衍!”
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治粟内史张了张嘴,也觉此事有理,只得在心中
长叹。
还未等他想出别的办法开源节流,便又听得嬴政那悠然的声音响起。
“再者,国库一事再有三月便可解决,内史大人不必担忧。”
此话一出,包括雨化田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
少年君王唇角衔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修长的手指于桌案上那张地图表面划过,最终落于其中一处。
“养兵千日,若不找点什么练练兵,不就浪费了?”
嬴政手下,蜀中之地毫无保留的呈现途中。
那古来繁华昌荣的地域自古就是一块香饽饽,只是盘踞于此的亦不是弱者,方可守住这一方类比天下粮仓的蜀地!
而今观嬴政的意思,竟是有意问鼎了!
霎时间,蒙恬、王翦等武将眼睛都亮了,而文臣们也自是呼吸急促,暗自心惊君王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