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宁安然感到束手无策的事情不多,司马安正在一旁吃桃子看着热闹同时还有些羡慕,这旁边莺莺燕燕的一群。
不过还有一群衣衫褴褛面色菜黄的人被这些贵妇带来的恶仆殴打,好像是要把他们都干出城去。
“这里都是名士贵人,是你们来的地方吗?冲撞了贵人小心你们的狗命,还不快滚”
诸葛严有些奇怪,豫章城没有扬州那么繁荣发达,但是百年来并没有大的战乱,穷人肯定是有的,但像这么成群结队携老扶幼的流民并不多见。
“难道是南下的北方流民?”司马安疑问道。
“不是,这些人大多操着蜀地的口音”
在流民被赶出城去以后,司马安和诸葛严不约而同的也跟随出城,看到他们离去宁安然也顾不得太多,扣住贴着自己最近的一个妇人手腕将其拉向一旁,自己则身手矫健的在人群中挤了出来。
“北门禁止通行”
两个手持红色棒子的恶仆挡住了两人。
“连我也要拦?”诸葛严质问。
“原来是州牧府的大公子,冲撞了公子还请恕罪,但是您出城去要干什么外面乱哄哄的,您还是呆在城里吧”
嘴上说着恕罪恭敬的话,但神色轻佻,一介奴仆居然敢对诸葛严不敬。
诸葛严也不动怒径直的从两人中间穿插了过去,不过却又把司马安拦下,诸葛严都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这些奴仆更是得寸进尺。
“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奉令把守北门迎接贵客,闲杂人不得进出”
“老子可没有诸葛严那么好的脾气”
话音刚落两人直接被宁安然一人一脚踹飞,身体倒飞出去好几丈远,摔在地上大口的咳血。
“我们是….”
“把他们的嘴堵上,要是知道了你是谁我还怎么打”
“一人二十个耳帖子,往死里打”
当那群贵妇跟着宁安然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样貌清秀的少年郎脚踩着两个奴仆,正左右开弓扇巴掌,手上都带着血迹,而被他打的那两个人早就昏死了过去。
打完以后宁安然在这两人身上擦了擦手若无其事的离去,这些贵妇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或许是被吓到了一时间城门外噤若寒蝉。
“他刚才打人的姿态好帅,好想被压在下面的那个是我”
“….”
“….”
当司马安和诸葛严找到这些被驱赶的城外的流民时,这群人正三五成群的不知道在抓什么东西。
“抓住了,抓住了”
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神情兴奋,隔着破烂的竹篾司马安看到了一只两尺长的大黑鼠。
“快放开”司马安急忙喊道。
这只大黑鼠无数可逃就要反扑,情急之下司马安将这人推到了一旁,眼看着自己的猎物白白跑掉。
“都怪你,我们抓了好久才抓到一只”
“饿了是吗?”司马安问道。
“恩”这少年点了点头。
“你看到那棵树了吗?你把这树的树皮扒下来晒干磨成粉就能熬成粥,你看那些树叶,捋下来挑出嫩芽沸水煮过以后在用冷水淘洗几遍放点油盐醋也能充饥”
司马安循循善诱。
“这老鼠味道虽然不错但不是你这样抓的,你先找一个鼠洞然后用烟熏,抓到以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死,否则被它咬一口你活不过两天。”
“他们这是要吃老鼠?”诸葛严有些觉得匪夷所思。
“不错”
“你似乎很了解这些东西”一个堂堂皇族对难民的食谱这么清楚。
“别忘了我也是一路南下流亡来的,我看到的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凄惨,被老鼠咬死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的人还吃腐肉,你知道流亡道旁唯一的腐肉是什么肉吗?”
诸葛严面色有些铁青,几次忍不住想要干呕都强忍下。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诸葛严问道。
“康青,是益州武宁郡乐乡县人士”
“乐乡县距离此地有可是有数百里,好好的为什么离家跑这么远”
这少年摇了摇头“哪里待不下去了,年前闹虫灾颗粒无收,但那些大户和官家租子还涨了一成,杜畴和蹇抚杀了县令现在益州到处都乱哄哄的天天死人”
“拿你们为什么不去荆州,荆州距离益州最近”
“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攻打荆州,听说是朝廷的军队失败了,我们就一路往东逃了”
“安城太守郭察、劭陵太守郑融、衡阳太守滕育这三人都擅长领兵,怎么可能让叛军掠境荆州”
诸葛严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只是一群蜀地流民就能让益州荆州两地,甚至看样子接下来不是会蔓延到扬州就会祸及江州。
司马安心中反倒有些庆幸,还好这是官逼民反,如果是南下流民作乱他也会牵连其中。
“你说的其他人我不认识,但是安城太守郭察已经死了,脑袋都被挂在了城墙了”
两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官逼民反,现在荆州益州两地已经彻底乱了,但更让人担忧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临近荆州的豫章城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收到军报。
这些流民从乐乡到豫章中间还隔着荆州,就算每天赶路起码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流民已经都跑到了豫章郡,当地州牧太守这些人送呈军情塘报还没有送到,军情传递的速度比流民逃难的速度还要慢。
甚至司马安猜想就算是杜畴蹇抚这些人大军压境,江州的人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该怎么办,江州的大部分官吏现在就在北门”司马安问道。
“他们?”诸葛严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现在你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也会觉得你危言耸听,没有人会在乎”
“不会真的这么拎不清吧”
战火马上蔓延过来,挤在城门口迎接一个美男子难道比起备战还要重要?
“我先去通知祖父做好准备”
诸葛严匆匆离去,司马安看了看这三十来流民。
“康青,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很快就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过来”
江州长史谢鲲,羊曼,桓彝,司马宗,还有涂氏罗氏等豫章名士如今都在北门。
“安郎君,你也来了,下次有好茶可要给我留着啊”
看到司马安以后谢鲲非常热络的打着招呼,但司马安却拱了拱手。
“几位兄长,刚才我在城外看到了一群流民,从他们口中得知益州有人作乱,已经蔓延到了荆州,而且荆州大将率兵阻截却败于流民之手”
谢鲲先是一愣“这不大可能吧”
“那些流民就在城外,是与不是一问便知”
“蜀地人蛮横未开化时常会作乱,安郎君切勿大惊小怪”羊曼笑道。
“不错,荆州牧王澄可是天下名士江左八达,区区流民反叛不足挂齿”
果然被诸葛严料中了这群人还真是拎不清,自己就是江左八达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不清楚?能打嘴炮就能带兵打仗?
司马安真想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多少浆糊,同样对这群人也失去了信心,靠他们守城?不如靠他们守坟。
“安郎君啊,我等同为皇族又身为名士一定要睿智,流人之言甚不可听啊”司马宗笑道。
睿智,可真NM睿智,就凭这份睿智等你白毛脑袋挂在城头上的时候一定给你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