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朝的帽子有的看起来非常潇洒有的就非常笨拙了,但不管怎么样一天到晚带着顶帽子始终是一件不舒服的事。
两汉时期带冠和穿衣一样成为了日常,但好在晋朝对于带冠的要求非常松动,除了一些重大场合意外其余皆是视心情和美观来带。
就像两汉恪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魏晋名士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刮胡子,毕竟面白无须才能显出自己的貌美。
不过为了应对带冠的需求,司马安甚至已经为自己设计了好几顶遮阳帽,棒球帽,甚至连西式的礼帽都有,总有一款能替代他要带的冠。
所有的亲朋都离开以后,司马裒却要在广陵王府小住几日。
广陵王府的掾属因为戴氏的原因无人前来,但司马裒却从建康和琅琊郡带来了几个能吏,司马章和魏述他们的重担这才稍稍缓和了,至于带这个侄子游山玩水的重任也交给了司马安。
广陵城山光水色相比于江左其他的地方有些平平无奇,但如今草长莺飞阳光正好,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司马安带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和宁安然一同出游踏青,醉心于游玩的广陵城的名士也结伴都到处去游览山川,捎带写几首不入流的打油诗在嗑点五石散。
等药劲散了以后找自己的老婆或别人的老婆一番云雨,更有甚者名士之间互相取乐,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有趣。
广陵城的农户可想象不到名士的日子有多快乐,都带着斗笠,把鞋子放在岸边然后光着脚在田地插秧,三五个孩子光着屁股在河里摸鱼戏水,一切都充满了农趣司马安看得津津有味。
“农家四月闲人少,才了桑蚕又插田。”
或许是受晋朝风尚的影响,司马安没事也喜欢吟两句,不过司马裒走了没多远就开始频频打瞌睡,显然不是一个做名士的料子,反而对王府那些守备军训练的兵器架非常感兴趣。
不是冤家不聚头,走了没多久与司马氏叔侄居然遇上了裴暇,穿着他设计的衣服潇洒的走在田间地头带着一群名士吟咏山水臧否古今。
裴暇刚刚吟诵了一首歪诗,然后挑衅的看了一眼司马安。
“二侄子,你看这山光春色为天赐良景,粼粼波光如玉带横系,此情此景难道你没有一点有感而发的情绪?”
自己不想做名士,但也不能被这群名士天天骂奇葩。
司马裒表情有些折磨,他在琅琊王府的那些先生就每天就喜欢这么问他,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在广陵城放松几天,没想到来到了这里又是这样。
“有”
司马安为自己的循循善诱而志得意满,也为司马裒的孺子可教感到欣慰。
“说说看”
“二叔,你看明明两岸只是相隔十几米可这些人或是绕河而行,或是赤身游过,为什么不在河上面建一座桥呢?”
司马安脸色有点黑,老子让你看景,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没桥?
“桥不桥的另说,你在琅琊王府就没人教过你一些关于河的诗文?”
“有啊,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闭嘴闭嘴快快闭嘴…”
司马安急忙捂住了司马裒的嘴,然后低声问道。
“倒是有水,但你家先生难道没教过你,这首魏风是讽刺当时的统治阶层不劳而获收刮民脂民膏的吗?”
先有惠帝司马衷何不食肉糜,后有司马裒自己骂自己而且捎带上了全家,毕竟晋朝的统治者就是他们家,难道这就是遗传?
司马裒一脸无辜的挠了挠头,而不远处裴暇那些人已经笑得不行了。
“身为高门大姓,没想到河内司马氏竟教导出这样的子弟,真乃吾辈之耻啊”
上一个被嘲讽成贵族之耻的就是司马安,没想到司马裒成了第二个。
本来两家关系就紧张既然找到了机会,裴暇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甚至要传遍整个广陵。
司马安拉着司马裒的手,主动替他接下了这群人的挑衅。
“我这侄儿不喜山水心忧民生疾苦想要建桥,胸怀苍生天下志向远大又岂能是尔等这流连一隅山水的小民所能相比的?”
“建桥?”
没想到这更引起了所有人的哄笑,而且司马氏当权整个晋朝都没有修桥铺路的先例一个小小的奶娃居然要建桥,这不是阴沟里蹦出个棉花球吗。
中国建造桥梁的历史非常久远,早在汉朝桥梁就已经很普遍了,只不过历史不是在一直前进也会经常倒退。
连年战火让很多工艺都出现了断层,其中就包括造桥的技术,到了魏晋两代一直沿用的都是那些汉代的桥梁。
“两岸相距不过数十米,只因无桥广陵城的农夫每日耕作需赤身背农具自水中游过,外地商旅也需绕行数里,如造一座桥梁那便能使两岸往来无间畅通无阻,我这侄儿的胸怀让我都有些汗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司马安顺利把不学无术转嫁到了建桥方面,身为一个理工科的学霸,不说跨海跨江大桥,一个小小的河桥如果都设计不出来这么多年书白念了。
“如果真的能这么做,那古人为什么会想不到呢?难道你比古人更聪明吗?”裴暇不怀好意的问道。
司马安暗自诽谤,这憋怂只配活在旧社会,反倒是宁安然替他出头。
“赵过始为牛耕,实胜耒耜之利,蔡伦立意造纸,岂方缣牍之烦?
樊迟请学稼,孔子答曰‘吾不如老农’。此见圣贤之智,犹有所未达。
若固步自封何以有赵蔡之功,此谓循序渐进。”
宁安然一辨,让所有人都有些哑口无言,引经据典句句切旨让人难以反驳。
“妙哉妙哉啊”
闵藩也在其中,晋朝很多的事情都受控于一个问题,如果可行为何古人想不到这么去做?
如果回答否,那这桥就没有建造的必要,如果回答是,那就有譬圣譬先哲之嫌,这可是大罪过。
“暂不提当不当修,如何修这便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广陵城有一个工匠有这样的本事?”褚仲说道,这白露河宽近百米一到雨水充沛时便会上涨,造桥更是难上加难。
“区区不才,刚好认识一个可以修桥的工匠。不如咱们打个赌,就以两个月为期,如果桥修成了,你给我和我侄子当众道歉,如果不成我们两个上门道歉如何?”
裴暇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司马安笑声如此刺耳也就答应了下来。
自己连海船都能造得了,一个简单的桥梁只需要最基础的力学知识都能鼓捣出来,何况是他。
司马安领着司马裒畅快的离去,闻着暖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槐花香脚踩柔软疏松的草甸,心情相当不错。
“侄子呀,之前叔叔不是答应给你做一些你没吃过的东西吗?”
一提起吃,司马裒眼神发亮连连点头。
“看到这些槐花了吗?这就是咱们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