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萱醒来时,素来白袍清冷的摄政王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她身旁,仿若无枝可依的小鸟,惶惶不安,治好把自己围起来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
她冷硬而充满戾气的心一瞬就柔了下来,凝结在她心上的那层坚冰烟消云散,只剩下春水溶溶,流淌在她枯寂的神魂中。
纤长的手指上还沾着凝固的鲜血,指甲外翻,她在身上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衣料擦了擦手,才敢去触碰澹台越苍白无血色的脸。
“澹台越,你真傻。”傻的可可爱爱的,她很欢喜。
她在那铺天盖地的地狱场景中听见青年难过的低泣声,如同拨云见雾,神思刹那间清明,她于是一剑斩灭这战场上的怨念和……此界天道困住她的幻境。
牧萱为他拢了拢一片狼藉的衣衫,亲过青年紧闭眉眼,像是在指尖划开一抹蜜糖,甜甜的软软的,再没有任何滋味比的过这股甜意。
远处的山林里有野兽的叫声,牧萱担心再待下去会被山林中的猛兽当成猎物,她颇为艰难地撑着手起身,拔出地上横立着的短剑放回剑鞘中。
这才抱起昏迷的澹台越。
牧萱蹙眉,入手的感觉比上次还要嶙峋瘦削,古井无波的眼里有暗涌起伏,复而有一抹名为心疼的情绪星星点点地浸染了她的明眸,若月牙泉中纯澈清泓的池水,
他很轻,轻得不想是个男子,才短短一天时间,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牧萱明知道他这会儿无意识,还是恶狠狠地道:“回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牧萱鸦青色的睫毛低垂,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眸中情绪难辨,今天的事是个意外,她本就因为这场战役心神动荡,却没想到天道竟然是个卑鄙小人,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妄想让她再也不能醒来。
生气了,想霁月了,想带着霁月把天捅破了,在收拾狗屁天道。
暮色渐深,远远望过去,渭州城内炊烟袅袅,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长发垂落的少女珍惜地抱着苍白羸弱的青年,一步又一步,走回来渭州城内。
澹台越的小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乌鸦从枝头略过,留下一阵凄厉的哀啼。
牧萱疲惫极了,脚底应该磨破的很严重,她刚想叫人上热水,洗漱一番。
踏入院门那一刻,牧萱浑身绷紧,她停住脚步,少顷又继续往里走。
只是抱着澹台越的右手绷紧,左手已经按在了腰侧,那里放着一把见血封喉的匕首。
“滚出来!”
一声冷喝裹挟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四周无缝自动,无形的劲流冲开了厢房的木门。
银色的暗芒如同鬼魅,瞬间没入门后被逼出来的两人,这两个倒霉鬼还没哼出一声就软软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郡守从厢房正堂走出来,他原本想等人来了制住摄政王。
谁知摄政王身边竟然有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忠心护住。
不过也没关系……拿下摄政王的头颅,他后半生必然享尽荣华富贵,高枕无忧。
郡守眼底划过狠厉,拍了拍手,房檐后显现出一排的弓箭手,黑色的弓箭泛着冷冷的光泽,对准了牧萱二人,只要郡守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射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