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殿下,是不是陪我去看一看已经抽穗了的稻谷?”
“好!”
邓飞脚力虽快,但他要跟踪的人骑马的速度更快,原本是在其快消失之时追上去的,待他正经去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失去了目标。
正在他感到茫然时,猛然发现了燕青的身影,虽离他很远,但因为太过熟悉,在其一纵一跃中,他就敢确认是他。
他怎么在这?
在心里只是下意识这么一问,邓飞便反应了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有了燕青在前,他心理上多少轻松了一些。
郭襄儿策马而去的竟是多味酒楼,燕青脑中拂过一丝迷惑,稳稳落地,手中的折扇一甩一收,顿时似乎成了潇洒的逍遥公子。
在郭襄儿之后进入多味酒楼。
“掌柜的!”
“这位公子……”
掌柜的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跟着抬头,面上拂出一脸笑来,正待开腔,被燕青用眼神制止了。
“掌柜的,可有上等的包间?”
燕青这么问时,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收银台。
“有有有!”
掌柜的满脸笑地应着,跟着招来一个小二哥。
“这位爷,楼上请!”
燕青跟着小二哥上楼,显得很挑剔,一间一间的去选。
而随后跟来的邓飞,眼里只有目标人物,是没有燕青的那份闲情逸致的。
显然,他有些急躁了,让机警的郭襄儿在心里存了疑的状态下,转儿进了预定的包间。
梅阁六。
当初预定时,她便觉得这家酒楼的老板实在是太欠缺艺术感了,好好的梅阁,有多少雅名可以取,却偏生,选择了用简单的数字代替。
邓飞锁定了目标,选了一处隐身之后,才来得及细思。这之前,郭襄儿在迈步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还微微侧了身。
他是不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种可能,邓飞埋怨自己太过大意了,连两位姑娘都能看出来,这郭襄儿的听声辩位的功夫可能很厉害,他怎么就忽略了呢?
邓飞心里一阵嘀咕,额头上浸出一粒粒汗珠子滑落下来,蒙了双眼,他用手一抹,然后一甩。
“这位公子好不懂礼数!”
郭襄儿现身在他两米之内时,他竟未曾发觉,他甩出去的汗水似乎溅了一点到她身上。
邓飞抱了抱拳,满脸歉疚地道:“对不住了!”
少年举止上虽然还保持着沉稳,但面上已然胀得通红。
郭襄儿头顶的帷帽还罩在头上,邓飞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亦看不真切她此时的神情,但他感觉,对方在审视他。
一时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位小姐,我已经道过歉了,小姐不会因为我的无意之举不依不饶吧?”
“我为什么不会?还有,敢问这位公子,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包间之外?”
郭襄儿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意。
“我……”
“邓老弟,恕我来迟一步……这位是?邓老弟认得?”
“燕大哥你终于来了啊!”
邓飞满脸委屈地道:“燕大哥,你比我会说话,麻烦你跟这位小姐说一说,我就是被你约来一起用午饭的,只是来早了一步,便……”
“邓老弟勿慌,哥哥替你解说便是。”
燕青满眼带笑的在他肩头拍了拍。
在路恒、燕青、邓飞、吕良四人中,燕青的轻功是最好的,亦胜过楚凌云许多。
他那时让邓飞看见他,也是有意的,他完全自信,他没有被郭襄儿察觉。
“这位小姐,我这老弟年少,便稍显轻浮了一些,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世间的人与事,小姐都无须太较真。”
“你什么意思?你在教训我?”
“不敢!不敢!但若小姐抓着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故意对我这老弟发难,我也不能袖手不管。”
燕青拂了拂袖,折扇潇洒地打开,扇动几下。
“你……”
“这位小姐,您看,这虽然要入秋了,可这日头,似乎比仲夏的日头还毒,小姐虽然用帷帽遮挡住了面部,但在这外面站得久了,被毒日头照射的时间长了,也可能会出现身体不适。”
“这位公子的一张嘴还真是利索,可如果我偏要不依不饶呢?”
“呵……那也好,那我们不妨说道说道,我这位老弟怎么你了,你偏要不依不饶?”
“你……当真是胡搅蛮缠!”
“这位小姐,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是你说要对我这兄弟不依不饶的。既是如此,我们总得从头捊一捊,看看我这兄弟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是?”
“他跟踪我!”
郭襄儿一说出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失言了。
“呵……笑死人了,我这兄弟是我约到这隔间用午饭的,他现在所站的位置,更偏向于隔间,倒是小姐你,好像已经越过界了,难道小姐因一个人用饭寂寞,心里想让我这兄弟相陪,却又不好意思直言,才会借题发挥?不依不饶的?”
燕青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
他对眼前的女人,早就感到恶心了,看似冰清玉洁的,事实上却是……
不过,燕青也不觉佩服起自己此时的口才来,如此发挥,好像还是第一次。
“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位小姐,还是这位夫人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郭襄儿终是被激怒了,不再与之说什么,直接开打便是,在她而言,她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自信的。
要不然,就对不起将近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自己把自己关在成国公府属于自己的那一座小院里。
当初,小小年纪的她为何会如此?
他人不知道,但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比吕敏之年长了一岁,与之同时出现在惠妃面前时,被惠妃笑着提问,吕敏之胜了她,得了惠妃的奖赏,而她,虽然也收到了对方意思性的小礼物,但显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更让她心里难受的是,那时的惠妃看吕敏之的眼神,就像是选定了她做未来的儿媳妇,所以,给予吕敏之的赏赐既特别又贵重。
当时小小年纪的她为什么会那么想?
因为那天,她与吕敏之同时见到了小小少年楚凌云,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小小少年的容貌与气度便摄入了她的内心,有惊为天人之感。
随着年岁的增长,小小少年的形象,以及那时带给她的震撼,她似乎已经遗忘了。
但,对吕敏之带给她的羞辱,她是一时一刻也没有忘。
况且,她会时不时听到她的讯息,或是偶尔被其长辈带到成国公府,她托病,谁也不愿意见。
但,不妨碍她隐身在某处,去偷窥来成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
她看似与谁都没有交往,但只要踏足成国公府的人,她都自有计较。
吕敏之成才女了,她一笑置之——所谓才女,真是好笑!
宸王殿下要选王妃了,她不能再一笑置之,她防的,是吕敏之再一次盖过了她,终究,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