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的疯狂与炙热她没法回应,就像她现在接受他,不代表她就可以保证,她会接受他一辈子。那些能做出保证的到底是群什么人呀,大抵都是一群神人。
她真想说一句:兄弟,能不能放低点儿要求,说不定今天他们俩这事就成了,他以后也不用憋着,两相其美,多好。
...
娇阳和牛头脸分开,对方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颈窝,才那么一会儿会儿功夫,身上那股黏糊劲儿就已经暴露无遗了。
娇阳回到相府,照理说先丞相刚死没多久,哥哥自当为父亲守孝,可是这桩婚事赐得突然,或许是本着为相府冲喜的目的在,日子定得也急。婚礼最终定在三个月后,现在七日过去,所有人都忙着准备三月以后的婚礼事宜,东西更是一箱一箱地搬出来,准备着往外送。
她走过去,看着堂前那些装得满当当的大箱子,手指慢慢地拂过,眼神幽幽。
相夫人正在盘点那些金银细软,数着珠宝首饰,身上穿着素衣,看到娇阳的身影,嘴角挂着讥讽地走过来,一副相府当家主母的做派。
“我当是谁呢,怎么,见了你哥哥这些,所以眼红妒忌、心有不甘了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待在喻知身边,心里埋得什么打算。我告诉你,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儿子,该是属于你哥哥的,你这辈子别想分到分毫!
别以为你迷惑了喻知,你就可以在相府里面为所欲为!老爷刚过世没多久,万事皆由我来把关,老爷留下来的东西,你休想分到一杯羹!喻知和你,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儿子娶的,那是太傅之女,不像你,试问这京城内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瞧得上你!快点想办法搬出去吧,就当也为自己谋个出路,见了真是晦气。”
相夫人把袖子一甩,就要转身走人。
才刚走了一步,娇阳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慢慢地凑过来,嘴角微勾,眼带深意地看着她。
到底是活在宅子里的妇人之见,她真以为她熬出了头,大权在手,还能继续做这相府的老夫人。她以为她儿子是干什么吃的,盛喻知孝顺归孝顺,但他绝对不是愚孝,更不是软弱之人,相夫人想掌握府里人的大部分权利,绝无可能,甚至一点儿都指染不了。
尽管相夫人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母亲,尽管哥哥是她唯一的儿子,这就是权贵之家。不过到底是他母亲,哥哥哪怕再是看尽了相夫人做的丧尽天良之事,也不可能会动她性命。
——
给我半个小时,到时候刷新一下就行。
终于看她了呀。
娇阳嘴角勾了勾,在盛相一边瞪大了眼睛,一边口吐血水的神情中,转身对哥哥道:“你说娇阳说的对吗,哥哥?”
她虽然勾着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看着哥哥的沉默,渐渐明了了什么。
还记得当初她见他的第一眼,只觉得“言念君子,闻其如玉”。现在看来,去他妈的闻其如玉!
老人死死抓住哥哥的手,眼睛也瞪大,声音快要油尽灯枯:“喻知,爹就问你一句,这门婚事,你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娇阳看了快要气死,这老不死的,她都拖了那么久,怎么还不死。
哥哥犹豫,他再一次地紧紧攥住,眼睛瞪大:“你这是要爹死不瞑目吗?还是要你娘,这相府里的所有人为你的自私陪葬?儿啊,那可是圣旨啊...你要让爹娘死后化为冤魂,化作厉鬼,在那地府里,永世不得超生吗...”
盛相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引得周围人眼泪也一滴滴地流,哥哥眼眶也红了起来,沉闷到喘不过气。
娇阳嘴角扯了扯,撇开了头。
怎么,还都是她的错了,只有她一个是没心没肺的怪物了是吗?她是不是非得哭一下才能证明自己的合群?
“喻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盛相的双臂如铁钳般抓住他的双肩,不断重复一句话,瞳孔放大,眼前已经快要看不清。
相夫人早已经忍不住,抛却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形象,下跪在自己儿子面前,抓住他的衣襟,嘶喊着:“儿子,求你,你就答应了老爷吧,只要你应了这门婚事,你以后要干什么娘都不拦着你,你要接近谁就接近谁,想娶谁就娶谁。他是你爹啊!辛辛苦苦十多年把你养大成人的人啊,你就那么狠心,让他死不瞑目吗!”
哥哥红着眼睛,他们不懂...他们什么都不懂...
“娘,你先起来...”
“你要娘怎么起来?你是不是要让娘碰死在这里,才肯松口啊!”相夫人披头散发、衣裳凌乱,早已不复平日里的端庄,“那是圣旨,是圣旨啊!你会毁了盛家!”
身边跪满了人,哭喊的、磕头的、还有紧紧抓着他的...
盛喻知沉下头,对着父亲的方向,眼泪纵是无声:“儿子...答应。”
话音落下,娇阳松开双臂一愣,周围的人却尽是欢呼雀跃声,死里逃生。
“老爷,老爷你听见了吗?喻知答应了...”相夫人立马松开他,挪到盛相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答应了...答应了...”盛相瞳孔涣散,望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盛家一副空前的盛相,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生了喻知这个优秀的孩子,不像他那个弟弟,烂泥扶不上墙。
头顶上,盛家的列祖列宗在召唤他,他这辈子,无愧于心,无愧于盛氏一族!
“老爷!”
四周哭声喊声一片,而娇阳的世界,仿佛安静了。
她看着那个身影,看也没有看病床上的人一眼,转身跑出了寝殿。
“骄阳!”有人拉住了她,娇阳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里,一把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扫至地上,犹不解气。
娇阳不断地摔着东西,发泄着内心的怒火,仿佛只有听到那些“乒里乓啷”的声音可以让她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