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阳愣了一会儿,然后了然地点头。
蒋医生的意思是,他同样出身豪门世家。想想也是,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名气,还能在那么大的医院里面当主治医生,不是只有能力就可以的。
娇阳沉默着,作为一个患者,面对她的主治医生,多少会有点敬畏心理在里面,特别蒋司成现在还用这种紧追不放的眼神盯着她,看得娇阳愈发紧张。
她直觉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又实在嘴笨找不着话题。他一个医生,自己一个病人,在外面碰上了能聊些什么呢?总不能在这种场合,聊她的病吧?
“那、那个...请问,蒋医生,您看,我、我的病...”娇阳问地尽量含蓄,是彼此都懂,但不知情的人绝不能知道的问法。
问完还暗自懊恼,明明心底想的是更好的话题,怎么绕来绕去,又围绕着她的病了。
娇阳不习惯和一个陌生男人相处那么久,手指紧张得略微蜷起。
蒋司成眉梢微动,余光捕捉到了她这一下意识的动作,脑海里又将那天那个敢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得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娘。
他面色丝毫看不出端倪,内心有些失笑。
有时候...精神病,也会是一种神奇的病。人的潜意识中究竟存在着什么,有时候就连人类本身都无法掌控。
“你没必要那么紧张,”蒋司成往她身旁走了几步,徐声道,“就目前来看,你的病情虽然已经严重,但显然还没有到脱离医学范围掌控的地步。记得要放宽心,真正的结果在观察期过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观察期?”娇阳做出诧异的神情。
蒋司成则皱了皱眉头:“你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吗?”
她犹豫了一阵,摇了摇头。
蒋司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盛先生没有告诉你,可能有他自己的打算。就这样来说,确实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出来的结论才能更准确。”
表面上一副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在害怕啊...他也害怕,自己女儿最后真的会变成一个杀人魔吧。不过...仅仅只是他自己惜命而已。
他嘴角带了点讥讽的意味。当了心理医生那么多年,他也知道那些患者之所以得病,除那些先天性因素的排除外,绝大多数都是受家庭和环境所累。
“什么意思?”娇阳的表情愈发疑惑,正想要问个明白,一转头就看见父亲正在那儿冲自己招手。
她心底一紧:是不是要宣布了?
娇阳既紧张又带着点兴奋,还有一些抑制不住的羞涩,提着裙子,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立马朝着那边的方向赶去了。
蒋司成望着她的背影,手执起一杯红酒,意味深长地动了动眉头。
“爸爸!”娇阳兴冲冲地跑过来,第一次表现得无比热烈。
“冲你招手招了好久了,怎么那么快才有反应。”
盛父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个是蒋医生吧?他居然也会在受邀名单里,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不待见蒋司成,不仅是因为这个人的性子,还有就是盛家的秘密被一个外人捏在手里,哪怕是不得不有求于他,盛祥林每当想到这儿,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没关系。现在薄家是不知道他女儿患病的事,等两家联姻成功,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他蒋司成坏不了事儿。
不过盛祥林这真可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蒋司成可从未打过这方面的主意,而且他也从来都不缺钱。
“他还没和我说什么呢,看到爸爸您叫我,我就赶紧过来了。”马上就要迎来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娇阳内心无比喜悦,都顾不上对父亲严厉的语气伤心难受。
看着女儿的反应,盛祥林有些不满,但还是点头:“待会儿等我上去,你就跟着我一起,走左边,明白了吗?”
“明白!”娇阳对着父亲,脸上头一次,绽放出诚心喜悦的笑容。
盛祥林略微愣住。与此同时,宴会上的灯光突然变了,色调变得温馨又浪漫,前面的台子升上来。众人也预料到今天商业圈会有事情发生,而有些甚至已经打探到点风声。
这个时候,盛祥林带着他的女儿盛娇阳,薄绅带着他的二儿子薄云礼,迎着众人的唏嘘声,对现场的所有人宣布了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
全场都震惊了,然后真的假的也好,下头响起一阵欢呼雀跃。
早已等候着一旁的记者们纷纷出动,拿着相机对着上面咔嚓咔嚓。
照片定格在娇阳和薄云礼手挽着手,含情脉脉地互相对视。
蒋司成是在场唯一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的人。他顾自在一旁喝着红酒,双目略带幽深,有些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你很紧张吗?”薄云礼看向她,感受到她搭在自己手臂上微微发颤的手臂。
他放低声音,语气平静地询问。
“我不紧张...”娇阳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可她的笑也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无比纯粹。
“有你在我身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害怕了。”
薄云礼愣了一瞬,嘴角也扬起一抹笑: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他作为薄家的儿子,婚姻大事本来就没有权力自己做主,娶谁不是娶。如今他的未婚妻是一个付出真心爱他的人,没有什么陋习和坏脾气,又能在事业上给予自己帮助。
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他现在确实不爱她,但是他相信,时间会让他慢慢接受这一切。这个善良又可爱的小姑娘,是应该被这个世界善待的。
他已经伤过她一次了,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毫无瓜葛,他有权利拒绝。但现在已经是薄云礼未婚妻的盛娇阳,这也是他的选择,所以他绝不会再伤害她第二次。
这个时候,傅期然正吊儿郎当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半睡着,好不悠闲,对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