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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沈大郎一双疑惑的眸子落在了陈子都身上。

陈子都咧嘴一笑,便毫不犹豫问陈小桑:“我也想问问你节奏是什么。”

陈小桑惊了:“你不用节奏,是怎么弹曲子的?”

“凭感觉啊。”陈子都应道:“怎么弹好听便怎么弹。”

天分是什么,就是这种感觉。

耳朵灵敏,沉浸进乐曲里,便能弹出来。

至于沈大郎嘛,那是全无这方面的感觉。

陈小桑高兴地道:“我知道怎么大郎哥掌握这种感觉了。”

陈小桑举起双手,在半空用一种特定的速度拍巴掌。

“数拍子,一个音弹完,数几个数才弹下一个音。”

陈子都怀疑地瞅着她:“这能行吗?”

“行的行的,明天我教大郎哥,他很快就能学会。”

陈子都觉得这法子不靠谱,哪有人边弹琴边拍手的。

不过他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先试试。

第二天陈小桑抱了一本书,将一张白纸放在上面,再将装好磨好墨的一个瓶子拿出来,又拿了笔递给陈子都

“你将乐谱写下来吧。”

学音律的第一步便是记乐谱。

陈子都当然记得,便按着陈小桑的要求,在白纸上稀稀拉拉把乐谱写下来。

只是每个音都隔了些距离。

陈小桑拿出一支小毛笔,沾了墨,便对陈子都道:“你再谈一遍吧。”

陈子都便自顾自弹起来,陈小桑脚一下下踩在马车上,数着拍子,在两个音间写下拍子数。

因着沈大郎是新手,陈子都选了一首又简单又慢的曲子,陈小桑数拍子加写下一个阿拉伯数字竟然也来得及。

等他弹完,便探来看。

见上头密密麻麻的一群歪七扭八的符号,他傻眼了:“这是什么?”

“拍子数呀。”陈小桑应道:“我们的字笔画太多,来不及写,我就做了一些记号。”

其实就是简单的阿拉伯数字。

因着没读书的农户都会根据自己的记性做记号,陈子都和沈大郎都没怀疑。

沈大郎也看不懂。

不过人家记性好,很快就记得了一到九这九个数字。

陈小桑带着他用脚踩地。

沈大郎跟着踩了一会儿,便习惯了。

“好了,来吧。”陈小桑催促沈大郎。

沈大郎坐得端端正正,脚底一下下踩着马车给自己打拍子,双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标记。

弹完一个音,脚便根据纸上的数字数拍子,到时间了,就弹下一个音。

因着不熟练,每个音都比陈子都弹的要慢。

可陈子都已经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竟然有曲调了!”

虽然听着还是不对,可隐隐约约总归是有些模样了。

“我就说这个有用嘛。”陈小桑得意道。

沈大郎不是没乐感么,那就不用乐感好了,按着最简单的法子来记音律。

陈子都忍不住感叹:“神了嘿,竟然这么快就学会曲调了。”

沈大郎也很满意。

这个规律只用多看几遍就能记住。

到时候他再熟练熟练,便能弹出曲子了。

陈小桑举着累了,把乐谱那张纸递给陈子都。

陈子都顺手给举了起来,便怂恿沈大郎:“你再弹两遍。”

沈大郎正想多练练,他便又重复练了一遍。

这一回比上回熟练了不少,弹起来音律快了不少,也比上一曲进步不少。

陈子都更吃惊了:“没有天分,竟然也能弹成这样?”

跟昨天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呐。

沈大郎便道:“什么东西都有规律,小桑找到这个规律了。”

他也很满意这个数拍子的法子。

很适合他。

陈子都双眼发亮:“小桑啊,你天分怕是比我还好,不然我找位乐师教你弹琴吧?”

陈小桑当然不愿意。

她只是把前世自己音乐课上老师教的法子说出来罢了,可不代表她有天分。

“我的医术还没学透呢,不能三心二意。”陈小桑理所当然应道。

陈子都一想,倒是自己浮躁了。

他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医术好,能治病救人。”

“还能挣更多钱。”陈小桑应道。

陈子都觉得这样太不好听了,便教导她:“乐曲也能诗人愉悦,不能单单以挣钱论的。”

“也是。”陈小桑托着下巴思索。

陈子都笑道:“若是乐曲没用处,科举又如何要考呢?”

“那当乐师是不是也很挣钱呐?”陈小桑问道。

陈子都想了想,应道:“宫廷乐师也是有品阶的,俸禄与御医差不离。”

当然,最挣钱的乐师,都在陪人喝花酒。

这事儿陈子都是肯定不会跟陈小桑说的。

陈小桑倒是头一回知道乐师也这么挣钱。

不过她倒是没心动。

毕竟她已经入了医术的门槛,定是不会再转的。

最要紧的是,医术能和她的医药连在一起。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旁边的沈大郎在认真练习着。

连着练了十来遍,他已经把曲谱背熟了,连每个音多少拍也记住了。

他便不看谱子,专心弹琴。

他们高兴,修文父子傻眼了。

”昨天不是还弹不了么?今儿怎么能弹曲子了?”

修文爹扭头看一眼儿子手上抱着的古琴,心里升起一股恐惧。

当年他儿子从学琴到能完整地弹完一首曲子,用了整整十天。

还是他逼着多加练习。

可那个沈大郎,昨天才学,今日就已经能完整地弹出来了,这天分比修文强多了呀!

修文爹慌了,雇了一个车夫帮他赶马车后,自己让儿子教他弹琴。

修文毕竟还小,哪里知道怎么教。

只能自己弹一遍,让他爹跟着弹一遍。

修文教了几遍没教会,当然就没耐心啦。

于是他就道:“爹你太笨了,肯定输给那个叫大郎的人。”

儿子教训起老子了,老子能忍吗?

当然不能,于是他抄手就打。

儿子哭哇哭哇,老子吼啊吼,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陈小桑听说时直撇嘴:“还不赶紧学,真要输了。”

坐在棋盘前的沈大郎捻了棋子,思索片刻才下到棋盘里,应道:“他们认真学也要输。”

那模样,简直臭屁得不得了。

陈小桑都看嫌弃了。

不就是学会了谈一首最简单的乐曲么,还不够流畅呢,至于这么傲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