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守鹤与彭侯并没有走远,一直密切关注着玄武光罩的情况。随着光罩能量持续消耗,光罩已经脆弱到凭肉眼都能察觉即将消散的程度,两只倭岛神兽又跳了出来,准备加把劲尽快将光罩打破。
经过前面的接触,它们对玄武威能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光罩能量所剩无几,可若是指望倭人水师将玄武光罩打破,起码还得一两天时间,在此过程中,不知会有多少倭人被镇内守军消灭。
换作以前,守鹤与彭侯并不在意倭兵死多少。
这次情况却有些不同。
它们需要倭军攻占别府,将青蛟龙消灭。
国战任务因青蛟龙而起,战事围绕青蛟龙展开,两边都有高阶神话生物参与其中,甚至国家任务上升到国战任务也是神兽幕后推动,但明面上是凡人战争。神兽不能插手凡人战争是铁律,否则势必引起对方阵营反制。
玄武幻影降临战场,守鹤和彭侯只是对玄武光罩出手,勉强说得过去,可它们能做的也就到这一步了。打破光罩后对汉军出手并亲自杀死青蛟龙,明显逾越了红线,后果难以预料,守鹤和彭侯不想自找麻烦。
守鹤早前企图用沙尘暴扑灭火带,被小汤姆挠掉了半身毛不说,还导致玄武幻影降临,强行扣了个光罩护庇别府镇多日,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在选择的话,两只倭国神兽一点都不想攻击光罩。
玄武幻影还在呢,上次彭侯就吃了亏,至今心有余悸。
较稳妥的作法,是等光罩自然消散,坐等结果出来,只可惜倭军伤亡速度太快。即使毛利国水师主力赶到战场,再拖个两三天,倭人军力优势能否保证攻破别府,两只倭国神兽完全没有把握。守鹤与彭侯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亲自打破光罩,确保光罩破裂时,倭军仍然保持着绝对兵力优势。
玄武固然恐怖,但光罩都这样了,玄武已是强弩之末,何足惧哉。
所以守鹤和彭侯来了,准备提前让玄武幻影消失。
守鹤召唤沙尘暴,彭侯拿手的自然灾害轮番出现,对光罩狂轰滥炸。
光罩的蓝色已淡得难以凭肉眼察觉,却仍旧将所有攻击悉数扛下。
所有人都明白,玄武光罩的破灭已进入倒计时。
两只倭国神兽联袂出手,绝对不是能量即将耗尽的玄武幻影能抵挡的。
大龟和大蛇同时睁眼,瞅了瞅光罩,四目相对。
有一个办法能延缓光罩破碎。
幻影蕴含了玄武一丝神念,其余部分皆由能量构成,构造神兽身体的能量最为庞大,光罩和大蛇上次击退彭侯的黑光,不过是神兽能量的运用。因此在幻影状态下,龟蛇其中之一可以将自身能量献祭给彼此,使得同伴能调用的能量获得极大提升,当然,献出全部力量后,身体也会跟着消失。
大龟温和地看着大蛇。
——龟甲防御顶呱呱。
大蛇冷漠地看着大龟。
——能量全给你也顶不了多久,以攻代守我更在行。
大龟努嘴,向大蛇传递了一个明确信息:我来。
大蛇的目光更加冷漠,高昂着头,居高临下俯视大龟,显得十分不满。大龟目光依然温和如初,丝毫不为大蛇气势所动,呆头呆脑地默默等待着。
对峙片刻,大蛇渐渐泄气。
玄武龟蛇同体不分彼此,但大蛇缠绕依托在大龟身上却是不争的事实。蛇比较凶厉,龟性情温和,平时多由大蛇作主,但那是意见一致的情况下,一旦双方意见相左,大龟决心要做某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大蛇也得跪。
一个平时性情超好,但是固执起来绝对不让步的家伙,没人愿意招惹。更何况大龟耐心超级好,发生分歧的时候不吵不闹,趴着睡觉等对手改变,绝对不伤和气,冷战期可以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总时长取决于对手意志,直到对手心理防线崩溃为止,反正大龟有的是耐心,这种狠角色谁惹得起?
所以漫长岁月中,蛇龟历次意见相左时,历来以大蛇妥协落幕。
大蛇一直觉得自己很悲摧。
跟一个笨笨的、反射弧超级长、且间歇性固执癌晚期的家伙朝夕相处,很多时候它觉得就是一场噩梦,无比糟心。症状发作时根本无法顺畅交流,不论说什么,对方总之就是不听,它能怎么办?
它坚信自己遭遇的是令人发指的冷暴力!
它的冷漠性情应该不仅仅是蛇的本性,或是精神长期受到创伤的结果!
这么多年,大蛇愤怒过,抗争过,甚至哀求过,希望大龟不要太固执,要尊重同伴感受……每次大龟总是诚恳地接受意见并道歉,努力安慰大蛇,然而龟的承诺保质期比较短,通常打个盹就忘了,糟糕的是龟经常打瞌睡。于是下一次争执发生时,龟式非暴力不合作还是会如期上演。
龟的思维方式大概是这样的。
——我想要,我说了,您答应吧!
——不答应?
——没关系,我可以等您答应,您慢慢考虑哈。
——还是不肯?哦,应该多给您一些时间,请继续考虑,我睡个先……
这让大蛇非常煎熬。
最绝望的时候,大蛇曾经勒住龟脖子,誓言除非龟以后无条件听它的,否则它宁愿同归于尽。大龟不急不恼,任由蛇谋杀自己,勒颈持续了三天,最后以大蛇放弃而告终,脖子被勒住的龟沉沉睡去,龟息大法可不是盖的。
要是有办法分家,大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龟蛇同体方为玄武,可为了自由,大蛇宁愿不当神兽。
可惜不能。
此时的大龟,显然又处于主见觉醒状态。
大蛇无比愤怒和悲凉,却还是只能选择妥协,甚至连对峙都不敢太久,因为光罩能量即将枯竭。觉醒状态下,大龟脑子里除了坚持等到对方让步,大概不会关注任何事情,光罩破不破压根不会考虑,所以只能是大蛇让步,否则大家一块玩完……
刹那间,大蛇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和苦痛的回忆。
它只能选择顾全大局。
实话说,作出决定时大蛇泪目了。
凭什么每次总是聪明的它妥协!
笨还有理了?
“当发生争执时,责任在那个比较聪明的家伙,因为聪明的家伙应该更有修养。”大蛇不由得又想起这句话,它已不记得这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并不妨碍它将之奉如圭臬,通过自我暗示保持心理平衡还是很有必要的。
苦逼的大蛇觉得自己越来越象个怨妇,呸,它也是公的。
光罩外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大蛇不敢再拖,脑袋和龟保持在同一高度,无奈地看了大龟一眼,将全部能量输送过去。大蛇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化,而大龟的身体渐趋凝实。
大蛇消失后,大龟明显凝实了几分,虽然称不上非常稳定,但与先前虚化到濒临破灭的情况相比,已经不能奢求太多。
大龟晃了晃大脑袋,爬向镇外。
它的动作看起来慢条斯理,但那显然都是错觉,仅仅几步,大龟就从据点中心爬到小镇边缘,然后缓缓走出光罩。光罩之外,电闪雷鸣,烈焰腾空,沙尘肆虐,但所有异象落在大龟身上,如击败革,毫无反应。
察觉到异样的守鹤和彭侯,同时停止了施术。
风止,沙沉,雷住,天地恢复清明。
看到大龟的第一眼,守鹤和彭侯很想掉头远遁,华夏五神兽的威名可不是凭空得来,被它们踩在脚下的强者不计其数。好在它们还保持着理智,玄武的能量几近枯竭,纵然法力通天,没有能量的幻影相当于没牙的老虎,完全没必要畏惧。
看清情形时,两只倭国神兽彻底放下心来。
用类似献祭手段将剩余能量集中于一身,虽说可以暂时延续失败命运,却改变不了结果,它们获胜只是时间的问题。换个角度看,对方主动献祭,再次证明已经无以为继,最后的挣扎罢了。
玄武龟蛇同体,龟主守,蛇主攻,玄武凶名多在大蛇身上,神话生物普遍更畏惧大蛇。幻影状态跟倭国神兽拼能量是行不通的,越拼输得越快,即使要献祭,似乎更应该留下大蛇争取来个绝地反击,场中留下的却是龟,更是让守鹤与彭侯窃喜,打能量所剩无几的沙包,自身先立于不败之地,赢了还能落下“打败玄武幻影”的辉煌战绩,真爽!
守鹤与彭侯短暂停手后,很快用各种能量、各种光电效果将大龟淹没。
大龟顶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默默向前爬行。
它的身体接连遭受打击,能量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不断下降。大龟的身体在逐渐虚化,保护别府镇的光罩越来越不稳定,象是被吹大的肥皂泡,一呼一吸之间,光罩逐渐向外扩张。
“汪汪!”
彭侯兴奋地叫了起来。
它不理解龟为何离开光罩,能量构成的身体遭受攻击,损耗会大得多,无疑会大大减轻它们打爆玄武幻影的难度。龟不以速度见长,这么向前拱,努力向它和守鹤靠近,根本没有意义。
要知道彭侯和守鹤都掌握了风遁技巧,避战的话,龟不可能追得上。
赢定了!
唔,不能大意,守鹤说过还有一只小猫……
“喵!”
小汤姆从空间裂缝中钻出,张牙舞爪地扑向守鹤,守鹤显然早有准备,第一时间给自己刷上一层沙暴防护罩,同时展开风遁保持高速移动,避免被小汤姆锁定位置钻进防护罩内拔毛的悲剧重演。
见小汤姆缠住守鹤,彭侯不怒反喜,对方再无后手,稳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大龟一改慢吞吞往前爬的节奏,突然提速,以超乎想象的冲刺速度冲向彭侯,张嘴就咬。彭侯这才知道大龟先前的龟步全都是伪装,拼命躲避,却还是没能全身而退,一条尾巴被玄武咬住,剧痛传来。
“汪!呜!”
彭侯惨叫出声。
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疯狂滋长,龟的身体和光罩越来越不稳定。
彭侯亡魂大冒。
它已经猜到大龟打算做什么,可惜它没有办法阻止。
彭侯惊惶间望向大龟,大龟也正温和地看着它,狂暴的能量正在酝酿。彭侯全身汗毛倒竖,它拼命挣扎,竭力想摆脱大龟的控制,但龟咬得很紧,温和的眸子里分明有几分戏谑,这种反差让彭侯更加绝望。
电光石火之间,彭侯毅然决然地挥起爪子,将被咬住的尾巴齐根斩断。
鲜血喷涌而出,雪白的皮毛被染红。
彭侯痛得差点晕过去,它不是壁虎,断尾求生无所谓,彭侯的五根尾巴代表五种不同属性的能量,是它力量源泉,挥泪断尾求生,带来的伤害和损失非常惨重。可它这时候根本没时间惨叫哀叫,斩断尾巴的同时,就给自己刷上一大堆防御,然后开起风遁准备跑路。
“砰!”
大龟将身体和光罩同时引爆。
神兽幻影自爆,威力非同小可。
大地在颤抖,大海在呜咽。
彭侯被狂猛的爆炸冲击波撞个正着,又两根尾巴当即折断,闷哼一声,浑身飙血,霎时,身体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爆炸的冲击**向高天,消失不见,也不知是死是活。
即使勉强活下来,断掉三根尾巴的彭侯,实力也势必大打折扣。
守鹤的情况要好很多。
出于对某只扒毛小猫的忌惮,守鹤老早就给自己刷了一层沙暴保护罩,并以风遁术满场游走。爆炸发生时它跟彭侯有一段距离,没有在爆炸中心,所受冲击自然比较小,虽说免不了被炸得七荤八素,重伤吐血,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出现彭侯那样惨烈的伤势。
守鹤明白,它们被玄武算计了。
好阴险的龟!
故意示之以弱,关键时刻才亮出獠牙,图穷匕现,果断以能量体自爆,炸得它们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仗,守鹤和彭侯一败涂地。
唯一利好,或许就是那只可恶的扒毛小猫当了垫背,小猫速度确实快,但神兽幻影自爆的冲击波,不是靠速度就能够躲过的。小猫没有护体手段,身体相对脆弱,绝对扛不住爆炸冲击波。
“喵。”
耳边隐隐听到一声猫叫,仿佛一记耳光打在守鹤脸上。
守鹤泪流满面。
玄武怎么可能无视战友生死?
即使它控制不了冲击波走向,但扒皮小猫其实也能自保,钻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