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循着那轨迹看去,红色飞剑急速穿行,已到了水帘洞口。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洞口前的四位修士干尸,并没有对那红色飞剑出手,而是目送着飞剑穿进洞内。
不过几十息,那飞剑又飞出洞口,跃上天空。
疯了似的,在空中狂舞,一时间剑影漫天,剑意挥洒下来,天地间仿佛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一阵阵大笑之声,不住传来,整个秘境,无处不闻。
那带着魂魄的飞剑进了一趟水帘洞,显是清楚感知到了情况,此时魔猴不再,灵脉重振,正在恢复旧日光景,遭逢如此大事,怎不狂喜。
先前的哀鸣,是为诸多傲来国修士,如今的狂喜,也是这般。
周舒心中明白,只安静看着。
“哈哈哈哈……呜呜呜……师父……终于……”
狂喜之后,又转为恸哭,悲痛莫名,时不时跳出几个残缺的字,但字不成句,也不明其意。
声音渐渐沉寂下去,周舒缓缓飞起,朝那飞剑过去,想要去安慰几句。
哪料到,刚飞出几步,那飞剑忽然一震,直直的掉了下来。
漫天的剑意,也全然消失,秘境回复了安宁。
眼见着剑缓缓落到身前,周舒伸手接过,轻轻触摸了一下,眼中不自觉的流出几丝悲凉,那剑中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不复踪影。
死了。
也不奇怪,本来就沉寂了几万年,生命基本到了尽头,只自身的执念还在,保存着那一丝清醒,没有变成残魂没有死去,但刚才的大悲大喜之下,最后的力量也被用尽,无法再继续下去。
不过,这样死去,也算是圆满了,几万年的等待终究没有白费,见到了水帘洞天重现的一天,也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
只是对周舒来说,还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能从他那里得到其他消息,有些遗憾。
天地悠悠,错之交臂。
轻抚着前辈留下的长剑,感知着其中的天地本源,还有剑意,周舒不觉轻轻点头。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七阶的极品飞剑。
剑身通红,从剑尖到剑柄,均呈一色,半透明,非金非石,不知是何材质,表面光滑如玉,而符纹全在剑内部,看不出一丝雕琢痕迹,浑若天成,很难想到是如何炼制成的。
剑柄处纹着两字,“血瀑”。
似有所感,周舒抬手挥剑,剑意如瀑布般落下,一片血红,有形无质。
剑意强盛无比,哪怕周舒没有输出多少,依然表现得很明显,血瀑剑,显是比踏海剑强了很多,光是自身的剑意,就足以和一名渡劫境的修士相比,这其中还没有剑灵,匪夷所思。
“你可喜欢?”
“叫我宫主大人!”
采盈从踏海剑里飞出来,抱怨了一声,又兴奋的钻进了血瀑剑。
但没过几息,她就飞了出来,惊慌得像个小兔子,忙不迭的钻回了踏海剑。
周舒疑道,“怎么回事?”
“不行,那剑本宫住不了,虽然大,虽然强,但太……”采盈琢磨了好一会,始终找不出词来形容。
“压抑?”
“嗯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进去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似的,不像房子倒像是管道,怎么住啊,一点都不自由,总之本宫觉得,要住在里面,迟早要被它烦死,闷死。”
采盈忙不迭的说了一串,很是厌恶的样子。
“那好,那你就不用它。”
周舒轻轻点头,缓声道,“我也觉得,他不适合你,和我。”
如果他没有料错,这把剑是一把骨剑,但不是用妖兽骨骸做的,而是用的剑修遗骨。
这类飞剑极为少见,在现在的修仙界几乎看不到。
和用天材地宝炼制出来的飞剑不同,这类剑修骨剑延续了太多过去主人的东西,剑意,甚而执念等等,这样的剑会异常强大,但因为带有剑修的意志,却很难驾驭,而且也绝对生不出剑灵。
喜欢掌控的周舒不适合用这样的剑,而采盈就更加不适合。
周舒笑了笑道,“那就再找别的。”
“嗯,不过要快,本宫感觉离渡劫不远了,还没有合适的剑的话,就糟糕了。”采盈答应着,也颇带忧虑。
周舒点点头,将两把剑一起收起来。
没有什么失望,这把剑不适合他们,但却有无数人想要,奇货可居。
被剑光冲开的土堆,显出一个深洞来,一眼望去,有些望不到底。
缓缓下落,尽头处是一条简单的甬道,似是临时开辟出来的,甬道边有几间石室,因为被血瀑剑护佑的缘故,这里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被魔族之血污染。
走进一间石室。
中间是一具端坐的骸骨,坐下的蒲团,边上的玉架早已化为虚无,但骸骨却坚固如初,质如白玉,显是度过了好几次天劫的人物,只是两只手臂从肩部而断,似是被什么噬咬下来的,断口颇显狰狞。
骸骨对面,是七、八块石板,石板上裂痕斑斑,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十个字里认不出一个来。
那时候,玉简还不多见,大多数修仙者都靠石板和寄神术来延续传承。
一眼扫过,石板上的一切都被记在心里,同时,识海分出了一小部分,开始推演,试图还原它们的本来面貌,这会很难,但周舒有信心做到,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其他几间石室,也大同小异,不过有的骸骨已经风化,只余一堆残渣。
共有三具骸骨,都受了伤,全是手臂折损,对当时的剑修来说,若不能化身剑体,手臂损了便无法使剑,但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剑修遗骨才得以保存下来,否则在当时和魔族的战斗中,他们就会奋战到死,尸骨不存。
而受了伤的他们,无法再战,便开辟了这临时洞府,用来留下传承。
周舒行完礼后,将这些骸骨都收了起来。
其实在这样的古修士遗址,不管其他的发现,只要有遗骨,就是很大的收获了。
甬道尽头处,挂着一副画像。
和大多数东西都被岁月侵蚀不同,这画像就像是新的一样,没有损伤,光洁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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