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去很年轻,面貌很是俊秀,因为惊惶的关系,面色有些发白,目光凝在周舒身上,黑漆的眼珠不住转动着,带着许多警戒。
虽是少年,但修为不错,已是金丹境,而且接近圆满。
周舒展颜微笑,“小兄弟不用惊慌,我也是误入这巨兽的修仙者,叫做周舒,被你这貂儿引来的。”
“哦……”
那人神色微定,看着周舒道,“你也是被这怪兽吞了么?”
周舒淡淡一笑,“差不多吧,小兄弟也是么?”
那人紧紧的抱着闻香貂,想了一会,屈身行礼道,“晚辈,晚辈……羊礼,见过周前辈,晚辈确实是被这古怪的巨兽吞下去的,到现在都出不去。”
周舒微微点头,“哦,这里只你一个人么?”
“是啊,只我一个,唉,”羊礼叹了口气,放开了手中的闻香貂,缓声道,“前辈,晚辈备有一些淡茶,不如进来慢慢说吧。”
“好的。”
周舒点点头,跟着羊礼往树丛中走去,走进一间树屋里。
那树屋外面很简陋,里面却很精致,摆放着许多精巧的小玩意,还有就是,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是十几种灵花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异常好闻,让人不由一阵放松。
羊礼走到桌边,鼓捣了一阵,很快端上来一盏香茶。
还未走近,便是异香扑鼻,但和室内弥漫的清香又不同,浓郁了不少,更带着一丝难得的元气。
并不是灵茶,而是元茶。
看他用的茶叶,也并非什么希奇之物,却能激发出元气来,实属难得,如此,少年的身份也能从中看出一二。
羊礼颇显恭谨,双手端上茶盏,“前辈请。”
周舒接了过来,不觉赞了一声,“羊礼,你应该是茶修吧?”
“也不算,茶道只是偶尔为之,”他看向周舒,带着一丝苦笑,只眼神却甚是坚定,“其实晚辈是一名香修,而且主要修的就是香道,在前辈看来,应该是不务正业的吧。”
周舒摇了摇头,笑道,“香修么,很好啊,我很早就听说过香修了,一直不曾见过,如今看到,也是名不虚传,据说香修能赋予万物各自不同的味道,以此改变世人眼中世界的面貌,引人向上,除了是极好的辅助修仙者,本身也能得道,有什么不好的。”
在诸多种类的修仙者中,香修的确是一个另类,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在大众看来都是旁门左道,想尽方法将一切都变得芬芳,这有什么用处,何况对自身的修炼又没有好处,所以不少修仙者都认为,专职的香修根本就不算是修仙者,连墨修纸修都不如。
不过周舒不会这么看,万物皆有存在之理,既然有香道,当然就会有香修,各人各有各道,虽然至今没有听说过有香修得到升仙,但乐于此道的人也不应得到批评。
“真的么,前辈真这么觉得?”
羊礼眼中绽出兴奋,声音都有些急促。
周舒笑了笑,淡然道,“自是如此,个人兴趣不同,修炼什么道也由自己决定,你既然愿意做香修,那就做吧,也无须在意别人的想法。”
“是啊!”
羊礼看着周舒,很是高兴的点头,但一会,眼神又黯淡下来,“唉,前辈真是开明,如果他们也这么想就好了。”
周舒微笑品茶,不再多说什么,说几句就罢了,没必要去深究。
羊礼也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看向周舒的眼光已经和之前不同,少了许多戒备。
“是这样的,前辈。”
他开始述说他落到这里的情况。
大约在十年前,羊礼和几位同伴一起出门历练,浮槎海上时看到了这只巨兽,羊都以为这是一座岛屿,便想要上去探险,但船刚刚走到跟前,就忽然出现了一个数百里的大漩涡,那几百里之内的一切都被漩涡吸了进去,空气都不例外,就算羊礼立刻飞起,也改变不了被吸进去的命运。
眼看着几位同伴都在漩涡中被搅碎,羊礼也以为必死无疑,但却没有死,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到了这里,受了重伤,身边只有一直跟随自己的小红。
养好伤后,他试着出去,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虽然能够到达巨兽背上,但却离不开。
一方面是那些骇人的水柱,根本沾不得,另一方面,那巨兽早就不在原地了,看着这里那狂暴的海面,他知道,根本不可能穿越过去,离开就是送死。
于是羊礼就在小鲲鱼腹内住了下来,打算修炼到元婴境甚至更高再想法离开。
“原来如此。”
周舒微微点头,笑道,“看来这十年你过得还算不错。”
羊礼点了点头,带着一丝苦笑,“除了没有人,其他都很好,这怪兽腹内什么东西都有,就连灵脉都有好几处,简直像洞天似的,各种灵草灵花也是多不胜数,比我以前在的流宁岛都多好多,而且好些灵花就连我都没有见过,倒是挺……”
话到一半,他忽地顿住了,似是说错了什么,看向周舒,眼神不觉有些闪烁。
周舒神色淡然,“这倒正常,小鲲鱼身形庞大,一日数万里,能周游四海,四大洲也都去过,吃下去什么都不奇怪,我看这里的东西,有不少都是东胜州根本没有的,你能住在这里一段时间,能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也算是不错的机缘。”
“前辈说的是,晚辈也这么觉得,在这里得益匪浅。”
见周舒没有在意,羊礼神色微松,“它的速度是很快,晚辈受伤不过半年多,再出去看就完全不是原来的地方了,不过也有些奇怪,这只小鲲鱼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年,都没有动过,要不然晚辈离开的机会也许会大些。”
“或许是在蜇伏迎接天劫吧,这里位于东海最远端,远离人迹,这只小鲲鱼多半是要准备在这里渡劫。”
周舒看向羊礼,缓声道,“如果它开始渡劫,这里肯定会发生大变动。”
“啊?”
羊礼面色一震,忍不住道,“前辈是说,这里待不下去了么?”
周舒颇显郑重,“当然,要想办法离开才是。”
羊礼神色微变,想了一会,忽然起身对周舒行礼,“请前辈带我离开,晚辈必有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