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闲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这片黑黢黢的能量阵……代表我?
“代表我是什么意思?”天闲有意无意的离那能量阵远了一点。
老贝仑望着这面能量阵,面上难掩激动之色,“这是我毕生的心血,有了这个东西就能将誓约强行扭转,把原本的誓约扭向不同的方向,而在这次扭曲中,必须的三个人就是伊万和我,以及你!”
“伊万代表他自己,而我……代表能到达白水池的幸存者,而你,则代表着不会到达的幸存者,我们部加起来,就是这誓约的所有人了。”
天闲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这能量阵图,真的实在是看不懂,太过于复杂,太过于诡异,天闲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那剑士的灵魂在哪?”天闲问道。
“在这里!”老贝伦点了点代表自己的那份白色能量阵,“他的灵魂已经注入到这能量阵中。”
“注入到能量阵中?”天闲眼神跳了一下,“那么还能在抽出来吗?”
老贝仑明白天闲要说什么,但摇了摇头,“不能了,能量阵已经开始运转,幸存者灵魂的力量是运转的基石,就像誓约在生效一样。”
天闲顿时就明白了。
“这么说,他其实死了,就像一棵树,现在只是还没有把部的木头都烧掉,对吗?”
老贝伦点头,“其实……那棵树早就死了,我只是把它搬过来,这样的话……他不会腐烂掉,还可以发出一些光和热。”
天闲点了点头,然后退后了一步,搓着额头说道:“我还以为他活的多么逍遥自在,你才敢说刚才的那些话,看来我的确是太年轻了。”
老贝伦凝视着能量阵,沉声说道:“这……已经是他一百多年来,活的最开心的时候了。/”
“被一点点的消耗掉很开心吗?”天闲冷笑,深吸一口气加强了戒备,“我是不是可以问上一句,需要灵魂的力量支撑的能量阵,伊万的,我的……都需要对吗?”
老贝伦陷入了沉默。
天闲环顾四周,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真是一个好地方,没有人知晓的密室,甚至在密室之外的老宅都有强大的能量阵保护,就算杀了谁,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老贝伦慢慢转过头,脸上是苦涩的笑容,“小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可我不想被人算计!”
天闲眼神冷了下来,“一个毫不犹豫消耗掉别人灵魂的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他?你能把他的灵魂注入能量阵,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重新塞回他的身体中去,没错吧!为了自己,你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别人,哪怕那是一条人命,啊……我也是一个人,真是可怕!对不对?那里居然有代表我的能量阵,那么……要我的灵魂碎片吗?还是要部?”
老贝伦看起来有点无奈:“年轻人,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奸诈无比的人,这并不需要你的灵魂碎片,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抽取你的灵魂,所以这个能量阵要运转起来,唯一的,必须的条件就是那条野狗的灵魂,希望你能理解我。”
“不需要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希望这句话的时效能够长久一点,因为你对我说的话通常没有多长时间就不再生效了。”
知道自己在天闲那里的印象已经十分恶劣,老贝伦苦笑不已,最后叹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到能量阵上,“我的计划要实施的话,需要你的通力帮助,我不会害你的,因为那等于在害我自己,而且我刚刚已经说过,这个计划对你的好处非常大,你才是最受益的那个人。”
天闲可不轻信这些,站的远远的,似乎对书架上的书发生了兴趣,“我倒是很想听听为什么我是最受益的那个人。”
“因为这次的誓约会指向你,你将会成为誓约选择的那个人,就像伊万那样。”
天闲回头看看老贝仑,轻松一笑,“我大概猜到过,但并没有敢这么想,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成为受益人,为什么不是你呢?”
“既然我们三个代表了曾经誓约的所有人,我可以受益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不可以?”
“我……已经不行了……”
老贝伦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我们……都不行的,这件事现在只有我知道,就连伊万那个杂种都不知道。”
天闲也不去问,再一次迈开脚步,开始浏览老贝伦这个研究室的边边角角。
老贝仑也不在意,自顾的说道:“一百多年的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束缚我们的誓约,它的能量流动,它的强度,它的结构,它是不是有规律,是不是遵循着我们知道的某种原则,它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容易的控制,而最终……”
“差不多一无所获……“老贝伦长叹一声。
天闲不由瞟了一眼,心想一无所获的话那你面前的是什么?
老贝仑有些无力的说:“神灵的力量,几乎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虽然他们的力量总是会加诸到我们身上,但神灵就是神灵,凡人就是凡人,这个事实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这个能量阵是我毕生的心血,但是,你却没看过原本的能量阵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看到了……就不会觉得我的这个东西有什么高深的地方了。”
说着,老贝伦从旁边的桌子上抽搐一大张羊皮纸来,“来,小子!看一看神灵所使用的能量阵法是什么样子的?”
天闲扭头瞧了一眼,然后大皱眉头。
那一大张羊皮这上其实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大大的圆,尾巴的地方还没有画严实,中间是几笔似是而非的符号,似乎是一个三角形和两个四边形堆在那里,如果那能称为三角形和四边形的话。
就好像当初对面杂货店家的小丫头图画课上交出的作业一样。
这是能量阵?
抖了抖那一大张羊皮纸,老贝伦自嘲的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束缚着我们的誓约,代表了誓约能量运转的部分,一旦我们有谁违背了誓约,就是这个东西引动力量攻击我们!”
“在白水池的那个神庙里,我们每个人的灵魂碎片容器就是放在这么一个东西上面,这就是誓约的真面目。”
天闲有点怀疑,因为这东西实在是……有些离谱了。
“这是能量阵图?老头儿……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老贝仑一声大小,“就算我忘了我是谁,我也不会忘记这个东西的!这是我一生最难忘的东西!在深深的水底,在那个神庙里!没有什么比这个东西在我生命力占据的分量更重了!你说我会记错?不!小子!永远不会!”
丢掉那张羊皮纸,老贝伦大声说道:“你觉得这东西一无是处对吗?很遗憾的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尝试过无数次的违背誓约和反噬,我才从这东西上面得出了我的能量阵!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位神灵留下的誓约束缚阵就是这样的!好笑吗?就好像梦游撒尿的痕迹。”
双眼睁大,老贝仑常常的吐气,眼带湿润,“我们这些人的一生,我们穷极一切,其实不过是神灵眼中随便的玩意儿,消遣都已经是对我们很大的尊重了,你不觉得吗?”
“那东西……让你得出了能量阵?”天闲不想辩驳没有答案的问题。
“是的!”
注意力重新回到能量阵上,老贝伦的情绪又高亢起来,“是的是的!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能量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以亲身感受它的力量反噬,无数次无数次的尝试,我通过对每一次反噬的不断记录和研究,最终纯粹复制的做出了这个能量阵,这个东西毫无章法,也没有什么真正的结构可言,完就是按照能量运转最基础的方式拼凑而来的,它很复杂,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有多少符号和纹路,我只知道每一个符号和纹路都代表了能量阵的一种变化,这就是我研究成果的一部分。”
“一部分?那么另一部分呢?”
老贝仑的笑容多了几分莫名的解脱,“另一部分就是,我已经非常清楚的认识到,我们……我们这些被灌注神力的人,其实都已经死了。”
天闲一怔,“死了?”
“是的,死了……如果现在神力消失了,我们这些家伙用不了一天就会枯萎而死,我们活了太久的时间,只是凭借神力在支撑生命而已,神力是永存的,但我们不是,而且即使如此我们还是不可抗拒的衰老。”
轻轻抚摸着能量阵,老贝仑无奈的摇头,“并不是神力赐予了我们悠久的生命,只是没有让我们死而已,其实我们都和那条野狗一样,躯壳已经即将腐朽,只是还没到倒下的那一刻。”
天闲漠然,会想起讲过的几个幸存者,只有大领主伊万年轻有力,其余人……
“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被灌注神力了。”老贝伦呵呵的笑着,“这种力量可以让我们强大,但是……却不是人类能承受的,我们早在被灌注的前几年,身体就开始崩坏,只是小心的隐藏,然后没死而已。”
天闲不由想起废城区的小老太婆艾丽塔,在那小楼的神域阵中,她显露本来面目时的惊悚场面,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崩坏了,但的确……就和好好的人一样。
“伊万,他想要再一次成为被选中者。”老贝伦嘿嘿的笑着,“那是他以为他还可以而已,我们之中只有他依旧年轻有力,但他似乎忘了,我们遵循的是同一个誓约,而在那神灵眼中,我们根本没有区别,他只是力量更强,看起来身体更加强壮而已,一旦神力衰退……嘿嘿嘿……”
天闲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么说来,所有上一次的幸存者,这一次其实都无法再被灌注神力了,也就是不能再成为幸存者了?”
“破烂的袋子,就没有办法装更多的货物了,强塞进去,只能撕裂袋子而已,伊万……不过是个大一点的袋子。”
天闲思索一阵,“那么你这个能量阵,要怎么才算完成计划?所有幸存者重新聚集起来,再一次修改誓约,你在这里,我也在,可是伊万可不会来!”
“但是他会进入白水池,再一次成为幸存者而履行誓约,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天闲不由觉得可笑,“如果机会是那样的话,你就让伊万去送死好了,反正只要再成为幸存者就会死,你看着他死岂不是更加轻松。”
老贝伦忽然瞪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天闲,“看着?你说看着他死!!?”
天闲微微皱眉,“怎么,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这完不对!”老贝伦面容狰狞起来,“他自己是死是活,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给他死还是活!我要报仇!我要他生不如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天闲不由愣住了。
老贝伦低声吼道:“一百多年!一百多年!将近二百年的时光,我被他折磨,被他逼迫!你让我就那么看着他自己去死了!?然后我也因为誓约崩溃而去死?”
“我的痛苦呢?我所承受的一切呢?我这么多年来遭受的折磨要怎么去清算?”老贝伦红着眼看着天闲,“不!小子!不是那样的!我要让他尝尝我的日子是什么滋味!我要让他知道我是如何度过那些岁月的的!让他知道……什么是痛苦!”
深吸一口气,老贝伦慢慢的恢复情绪,“是的,年轻人……我就是一个复仇的鬼魂!其实在签订誓约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但是,复仇就是我的部,直到我灰飞烟灭之前,我只有复仇!”
“而你……你会得到真正的神力,虽然不会向伊万那样强大,毕竟我们很多人都会死,但也足够你作为人类逍遥一辈子了,啊……你可以回故乡去,在神力面前,人类世界没有任何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