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馆长厉害。
煞星一来老馆长就走,这个打脸着实够劲够味够响亮。
金锋也在这时候定下了脚步,眼球一转一扫,淡淡说道:“这菜都没上,陈老你就吃饱了?”
“我吃气都吃饱了。”
陈梁握着手里的碳纤维拐杖阴测测的笑着:“感谢金委员的热情款待。”
“改日我定然回请。”
“告辞!”
说着还不忘给金锋点头致礼,昂首挺胸走向门外。
眼看着面前空了一大片,金锋鼻子轻哼出声:“早死三年,脑袋都能睡长青苔。”
陈梁身子一顿,偏头问道:“金委员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锋头也不回点上烟曼声说道:“像陈老这般年纪的人这么早回去,肯定就是睡觉。”
“除了睡觉等死,你也找不到其他事干。”
听到这话,大包间里顿时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陈梁当即握紧了手中的拐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混蛋!!!
竟然咒自己早死三年!
他……这个畜生王八蛋!
老子我不就是把你划分故博四分院的事给抖出去了吗?
不就这事在两岸三地半个南海东海黄海吵翻了天吗?
不就是你个小畜生被千夫所指说你只手遮天了吗?
他娘的。
这四个分院本就是你自己划的。我就是个搬运工。你他娘的还把老子给记恨上了。
岂有此理!
“谢谢金委员教诲。我陈梁记下了。我这把老骨头活了九十六年三个朝代。别说早死三年,就是明天死了也就那么回事。”
“人一死万事空,什么都不牵挂。倒是活着的人烦心事太多。每天都要背着枷锁翻火焰山,那才叫真的生不如死。”
这话陈梁说得很隐晦。意思就是说,你个小畜生少狂,你把故博划分院的事现在已经天下皆知,回去等着挨收拾吧。
金锋嘴角上翘轻声说道:“你的命阎王老子做主,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轻描淡写的话语带着重重森森的冷漠和狂傲。让陈梁老骨头狠狠震颤了一把。
太狂了。
这个小王八蛋实在是狂到月球上去了。
九十六岁的陈梁老头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但却是被金锋这句话给气得来脑门充血。
就在陈梁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即将*的时刻,金锋手握大包往桌上重重一放:“原本还说跟诸位同行交流下我在北市的捡漏心得,现在看起来,也没必要了。”
“诸位慢走。这五桌菜我叫人打包回去。做宵夜。”
听到这话,陈梁咯噔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我们这群老不死的老东西守着故博一分院几十年。该看的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
“再大的漏,也就那么回事。”
其他老货们纷纷冷笑迭迭,对金锋的话毫不在意。
开什么玩笑。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故博一分院里边的东西好的么?
如果有,那一定就是镇国级的宝贝。
你个泼皮瘦猴子不过在北市就待了五天,能捡到这么大的漏?真当镇国级的宝贝是北市的机车么?
“啊,金委员,您老慢慢用餐嗬。我们就不陪你了嗬。”
“感谢您老人家对我们故博一分院做的贡献吼。我们的门票都卖到下下下个月二十九号了啦。”
“我们的网站访问量这几天也是翻了好几倍。这都是你的功劳。”
“祝你在接下来的视察工作顺心顺利。回内地的时候也帮着我们多多宣传。让你费心了。”
“对对对,这次真是麻烦金委员了耶。要是金委员能组织一场故博四院集体大联欢。我们那就真的是感激不尽了耶。”
夹枪带棒的话从各个老货们嘴里冒出来,一句比一句犀利和恶毒。
金锋却是跟个没事人似的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毫无半点波澜。
一帮子人过足了嘴瘾,满心欢喜带着胜利的喜悦哂笑就要离开。
这当口,金锋却是轻漠淡淡的说道:“内务府造办处,八大怪。姚宗仁。”
这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的陈梁乍一听这句话,不由得眨眨眼睛,跟着身子一抖,立马就不淡定了。
清宫造办处的八大怪,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神人。
他们都是精于玉器、虬角、象牙、金器、铜器、鼻烟壶各种技艺的宗师级高手。
金锋报出名字来的那位姚宗仁则是高手中的高手。天工级的人物。
绝世重宝级的田黄三链章,就是出自姚宗仁的手。
难道……
一分院中青两代人对姚宗仁的名字没有多少认知,老一批的老货们却是吓了一大跳。
姚宗仁这个人在史书上只有寥寥一笔的记载。那就是乾隆皇帝对他倍爱有加。
唯一知道的一点,那就是姚宗仁非极品和田玉不雕。
故博一分院这里好些精品级的玉器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人在历史上没有留款物品存在。
在乾隆时代,匠人们可不像陆子冈和鲍天成敢在自己的作品上留款。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时候,金锋嘴里又缓缓念道:“冀张君骑一匹,牵马奴一人。”
这段话出来听得懂还真没有几个。
就连王志松跟几个老资历的大师们也是一脸茫然。
陈梁眨巴眨巴眼睛同样满是疑窦困惑。
“冀张君骑一匹,牵马奴一人……”
忽然间,陈梁心头咯噔一下,勃然变色,心肝都打起了颤。
那,那……那不是……
脑子里想到了一件永不出境不得了的镇国之宝,陈梁整个人都不好了。
“牵马奴一人……”
“难道,难道他找到了?在北市找到的?”
王志松乍见陈梁的脸色暗叫不妙,缩头缩脑走上前低低细语:“老馆长。不能中了这个泼皮的诡计,咱们必须狠狠杀掉他的跋扈张狂,打掉他的嚣张气焰,再要……”
“再要个屁。”
陈梁冲着王志松痛骂出口,顿时就将王志松喷个满脸口水。
“你个不学无术的蠢货。老子要是死了那天,一分院迟早要被你败光。”
王志松哭丧个脸,苦逼万状的看着陈梁:“不是,不是你说的,要给他个下马威吗?”
陈梁一拐杖戳在王志松脚上,王志松当即就痛不欲生跪了下去。
这时候陈梁慢慢回转身来,足足凝视金锋好几秒,忽然嘴里抽了几声冷笑,一步步走到金锋身边缓缓入座。
“小金大师,那什么……能把宝贝拿出来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开开眼不?”
这句话出来,现场的人尽皆石化,下巴全都掉在了地上。
金锋轻哼一声,曼声说道:“你不是说该摸的都摸了,该看的也看了,明天嗝屁都没遗憾了吗?”
陈梁面色一晒,嘿嘿嘿嘿的仰头放肆笑了起来。
他一笑,一分院的人也跟着冷笑起来,全是对着金锋去的。
突地间,陈梁止住笑声,右拐轻轻碰碰金锋,冲着金锋低低说道:“哪能跟你比不是。我老陈对你的仰慕那是长江溃堤黄河泛滥……”
现场一帮子人眼球顿时凸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老馆长这变脸速度简直都能赶上川剧绝活了,太快了。
我们……开着超跑也追不上呀。
金锋扭头看了看陈梁,抬起手中香烟,陈梁赶紧把烟灰缸捧端着送到金锋跟前。
“我饿了。”
陈梁狠狠一拍大腿,大声叫道:“这么巧。我也饿了。赶紧叫他们上菜啊。还愣着干嘛。”
“你不是吃气吃饱了吗?”
“我有吗?我吃了吗?暧,这人一老就犯糊涂,明明吃了楞说没吃。明明刚刚吃了转眼又饿了……”